“后院偏门。”
“今日看守偏门的下人在那儿?”
路九脑袋埋得更低:“下人被刺客用毒针毒死了。”
越岂撑着伞从他们面前经过,冷厉的嗓音在夜里没有一点温度。
“下去各领五十刑鞭,若再有下次出现,本侯希望现在看到的是你们的尸体。”
路九同几个暗卫惧怕的齐齐应了一声,很快便各自散了开。
顺成侯府后院有一处枯井,周崇将这间宅子赏给越岂时,他就瞧上了这口枯井,并叫人将枯井的右侧打通,在底下置了几间暗室。
眼下,方才那企图入府行刺的黑衣人,就在其中的一间暗室里。
隼伯是北境人,早年是胡王阵营里的负责掌刑的刑狱司,后来因为看不惯胡王草菅人命,就从刑狱司里逃了出来。
在逃跑的路上,他碰上了越岂,越岂从胡兵手中救了他一命,自此之后他就一直隐姓埋名跟在越岂身边。
眼下他就在暗室里,用刑逼问那刺客,叫他说出背后的指使之人。
瞧见越岂进来,隼伯才赶忙收起手中刑具,用一旁的白布擦了擦手上的鲜血,行礼道:“见过侯爷。”
越岂看了那刺客一眼:“可问出什么了?”
听他问起这事,隼伯也有些懊恼:“此人嘴硬得很,我问了半天,他依旧一个字也不愿意说。”
“不愿意说,那就让他说。我看你还有一些刑具还没派上用场,都给他用了吧。”
隼伯恭敬的应了一声,当即转身又开始朝那刺客施刑。
越岂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便坐入了一旁椅子里。
等到隼伯将所有刑具用完,那刺客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愿意开口。
越岂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过骨头这么硬的刺客了,心中难得起了几分兴趣。
“你这么不愿意说出背后主谋,想必此人对你应该很重要吧。”
刺客咬着牙不看他,额间鬓发被冷汗全部浸透,却依旧没发出半声闷哼。
越岂瞧着他这副宁死不屈的样子,玩味的勾了下嘴角:“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本侯就亲自来猜猜这个人是谁。”
“这人既然派你来行刺,那必定就是想本侯死了。整个长安城想本侯死的人不少,可有能力安排人行刺的,却没几个人。”
说着,越岂似是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照着这个思路一推,那派你来行刺的人,想必不是五皇子府上,便是南平侯府上。”
越岂此话说完,见那刺客依旧没什么反应,他顿时好奇的挑了下眉:“不是他们?难道是绝狱的人?”
刺客还是没什么反应。
“不是绝狱的人,那便是宫里的人了。”
这下刺客那昏暗无波的眸子,终于稍微动了一下。
越岂见自己心里的猜测被证实,面上苦恼之色越发浓烈。
“如今周崇是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太子又被毁了面容整日不见人,皇后是薛家的人,自不会让人对我下手。算来算去,就只有一个人了。”
刺客稍稍抬起头看着他。
越岂望着他,冷勾下嘴角:“派你来行刺的人,是月贵妃。”
刺客瞳孔猛地一缩,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后,他又急忙将头埋了下。
边上隼伯听完越岂的分析,当即上前扯开那刺客的裤子看了一眼:“回侯爷,此人是太监。”
刺客似是觉得这个形式太过羞辱,看向越岂他们的目光也变得越发不善:
“要杀要刮随便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他此话一出,隼伯就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巴掌:“怎么死不是你说了算,你要想死得轻松些,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有一千种法子能让你生不如死。”
越岂:“你是月贵妃身边的奴才,且还不是最紧要的。”
“你胡说!贵妃娘娘自来就看重我,我又岂会不是最紧要的。”
越岂见刺客这般反应,倒是越发好奇了。
“据我所知,月贵妃早前不过只是一介商户之女,因为长得同周崇最宠爱的云妃有几分相像,这才被南平侯给送入了宫。一个商户之女,身边怎么会有武功这么高强的奴才,还是说你是南平侯安排给月贵妃的人。”
刺客听越岂提及南平侯,顿时冷笑了一声。
“区区一介侯爷,又怎会有如此通天的本领,我自幼就跟在贵妃娘娘身边保护她,她既是入了皇宫,我自当也要跟随其右。”
越岂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板戒:“那你可曾想过,你用性命保护这个女人,今日是让你来送死的。”
刺客眸光微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还是知道我在说什么,却不愿承认。本侯的武功,便是长安街上的百姓,心里也是清楚的。更别说本侯府上还有那么多侍从下人看守,她派你一人独自来行刺,不是想让你来送死,那是什么。”
刺客别开脸不愿说话。
越岂见他这样免不了低叹了一口气:“方才我说你是她身边不紧要的,你可知道为什么。”
刺客:“你不必在这儿挑拨离间,我自己技不如人,今日就是死在这里,我也怨不了谁。”
“你自然怨不了谁,因为月贵妃今日派你来,其实并不是要杀本侯。”
刺客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越岂从椅子里起身,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她让你来行刺的目的,其实是想通过你,引得本侯去跟她见面。毕竟她一介宫妃,要想见本侯那是难同登天,但本侯就不同了,本侯若是想见她,有的方法跑到月霞宫去。”
“贵妃娘娘想你死都还来不及,又怎会想见你。当初若不是因为你,她又怎会被皇上禁足月霞宫,五皇子也不会因此失了储君之位。”
越岂:“你说的这些都没错,可月贵妃自来是聪明人,聪明人从来不会做愚蠢的事。”
说完这些,越岂也懒得同一颗被别人舍弃的棋子继续废话。
“隼伯送他上路吧。”
隼伯恭敬的应了一声,刺客尚未反应过来,便觉自己脖子上一凉,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剧痛。
这种剧痛让他疼得两眼发昏,临死前,他脑海中还在回想方才越岂说的那番话。
苏烟怎会让他来送死,她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