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九心中这样想着,又将安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
这人确实长得就是一副给人做小白脸的模样。
面前安珩还在同允棠争论自己采的草药,为何会有人嫌贵这件事,身穿一袭黑衣的越岂就自后方走了过来。
“主子。”
路九最先反应过来,抱着剑就给越岂行了一礼。
安珩同允棠闻言也急忙转过头,看清来人是越岂后,安珩赶忙着便迎了上前。
“侯爷,你来得正好,草民正有一事想求侯爷。”
越岂:“何事?”
安珩伸手指了下站在路九身旁的允棠:“她原是我身边的药童,我”死”后清心堂便一直是她在打理。方才我已经替她诊过脉了,脉象并无异象,更无月疾的影子,还望侯爷能行个方便,放她现在回城。”
“不行。”
安珩有些着急:“可她若……”
不等他说完,越岂就打断他道:“你不就是担心,你存放在清心堂里的银钱没了人看守,会被强盗给偷去。一会儿本侯就安排几个暗卫,将你的那些存银全搬去顺成侯府,这样它们就安全了。”
全搬去顺成侯府?
那他辛辛苦苦攒这么久的银子,岂不是全要充公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侯爷,我突然觉得清心堂其实还是挺安全的。毕竟清心堂有我的鬼魂在,那些小偷大多数又是胆小之人,想来仅凭这两点他们也不敢轻易靠近。”
边上允棠被他的话弄得直翻白眼。
人家顺成侯府家大业大,难道还会贪图你那点碎银子。
越岂有正事要办,也懒得同安珩继续在这儿扯。
“本侯要回城入宫一趟,你身上可有什么药丸,能保证本侯即使染上时疫,也不会传染给其他人的吗?”
安珩微皱了下眉:“都这个时辰了,侯爷怎么突然想着要入宫。”
“东宫和薛府出事了,本侯要回去处理一下。”
安珩一听是因为朝中之事,便也没再多言。只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倒了两粒药丸递给越岂。
“此药有清心益气之能,虽无法像侯爷说的那样,叫染上时疫的人失去传染力,但也是益气补身的好药,侯爷服下之后可在短时间内避免被时疫侵体。”
越岂接过那两粒药丸:“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帮本侯看一下,本侯有没有被时疫染上。”
毕竟他方才为了救灾民,同好些灾民都近距离接触过。
安珩依言给他把了把脉,确定他脉象平稳并无异常后,便带着允棠退去了两侧。
月光下,竹叶的身影被投到地上,偶有夜风吹来,那些影子随着竹子身躯的晃动,渐渐变得狰狞且扭曲。
允棠看着翻身上马,就要带着暗卫离开的越岂,忍不住看向身旁的安珩:
“你明知染上月疾初时,人体的脉象并不会有异样,你怎么还让侯爷离开。”
安珩望着地上竹子扭曲的身影,心情有些沉重:
“东宫那是太子所在的地方,难道就因为我无法诊断出侯爷有没有染上月疾,他就会呆在这里不离开?再说了,这些灾民入京也不是头一天,难保不会有几个运气好的已经混入了城。此时才管控灾民抑制时疫,早就已经晚了。”
允棠:“那我们就这样坐视不管吗?”
“管,我怎么会不管。可月疾早在前朝就大面积爆发过一次,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年,依旧无人研制出治疗的方子。我如今就是想管,也是有余而力不足。”
说着,安珩便一屁股坐入了地,任由头顶竹子狰狞扭曲的身影将他湮灭。
越岂入宫时,乾坤楼上的铜钟敲响,俨然已至丑时。
喜祥殿里,周崇还在审问薛绫,得知越岂深夜入宫时,他顿时气得将桌上的四脚鎏金炉直接摔到了地上。
香炉冒着红光的香灰洒在殿中地毯上,上好的雪狐绒绣龙纹地毯,就这样被烫出了好几个洞。
由于薛绫跪得离那毯子很近,她的搭在地上的衣裙也受了殃及,边角出被火星舔出了好几个黑印子。
喜祥原是给周崇换茶去了,此时一入殿就瞧见这副场景,吓得连手中的茶也顾不上,就急忙跑上前扑打火星。
奈何香灰里的火星最不好灭,待到他同几个太监用尽全力扑灭完火星后,殿内早已变得尘灰四起,混乱不堪。
周崇本就在气头上,如今见他们连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直接上前就给了他们一人一脚。
“一群没用的蠢货!还不给朕滚出去。”
喜祥抱着被烧坏的地毯结结实实挨下他这脚,才缩着脑袋逃出了殿。
跪在地上的薛绫看不过去,冷脸道:“皇上因为臣妾心情不好,何不把气撒在臣妾身上,责骂一些无辜的奴才做什么?”
“你以为朕不敢吗!”
薛绫抬头看着面前满脸怒容的帝王,只觉得一股悲凉之气,又自胸间涌上了喉咙。
“你是皇上,这天下就没你不敢的事。今日无论是你要废掉我,还是准备打死我,我都还是那句话,云妃不是我害死的。”
周崇气得蹲下身一把掐住她的脸:“不是你害死的,那是谁害死的。当初跟朕说云妃心中有人的就是你,那封从宫人手中截下的信,也是你递给朕的!”
薛绫直视着他的眼睛:“这些事情确实都是臣妾做的,可后来真正害死云妃的人,并非臣妾。”
“住嘴!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枉朕当初如此信任你,你竟然在背后做出这等事,陷害朕最心爱的女人,朕不会原谅你的。”
薛绫被他推倒在地,头上她入住中宫之时受封用的凤簪,也从发髻中滑落了出来。
看着从发髻中掉落入地的凤簪,薛绫终于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
一直候在殿外等待传召的越岂听见这个声音,当即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我陷害云妃?若不是皇上自己也认为云妃所爱之人不是你,我又如何能陷害到她。”
周崇:“朕是被你蛊惑!”
“被臣妾蛊惑?”
薛绫撑着手臂半坐起身,目光怨恨的望着这个自己爱了大半辈子的男人:
“那皇上最后下令赐死云妃,难道也是受臣妾蛊惑。皇上别忘了,当初你下令赐死云妃之时,朕还多次替她向你求过情,可你根本就听不进去。”
周崇:“你不必在这儿胡言乱语,你陷害云妃一事已经证据确凿,你这个皇后朕今天是废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