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芷:“我是说你难道不知道,至于他。他叫越岂,是皇上新封不久的顺成侯。”
越岂。
申寒在心中自己琢磨着这两个字,突然吓得瞳眸一缩。
越岂,周岂。一字之差,且越字还是他们王妃的姓氏,加之之前沈绝说的那番话,难道……
申寒一想到这个可能,便觉自己手脚都有些发软。
“你怎么了?”
韩芷瞧着他的神色似是有些惊惶,不免好奇的道:“难道你又想起了什么?”
“当年草民因为只顾着自己逃命,没能护住世子所以心中一直有愧,逃出燕王府后草民其实也一直没有走远,而是躲在暗处注意着刘全他们的举动。”
韩芷:“所以你后来发现了什么?”
申寒抬起眼睛胆怯的打量了一下越岂的神色,方才慢吞吞道:
“第二天一早,草民曾看见刘全带着绝狱的人马出了城。若非皇帝圣喻,或者出了什么大事,刘全万不会出动绝狱的人马。”
越岂望着他:“所以你怀疑什么?”
“草民……”
越岂见他不敢说,便帮他将话说了出来。
“你刚才在暗门之后听到了本侯同沈绝的对话,又想起当年刘全带着人急追出城的样子,所以你怀疑燕王之子其实并没死,而是像你一样也逃了出去。”
申寒惊惧的埋低脑袋:“若是世子没死……”
“若是他没死,你要如何?”
申寒:“草民当年贪生怕死,若是世子如今还活着,要杀要剐草民都不敢有半点怨言。”
“绝狱的人追杀了你这么多年,你能在他们手下活到现在,也算是有本事的人,本侯不会杀你。”
越岂此话一出,无异于间接承认了自己就是周岂的这件事。
申寒虽然心中已有猜测,可亲耳听到他承认之时,还是心中一惊。
“草民当年虽不是王爷身边的近侍,可到底也是王爷院中之人。请恕草民多言,如今侯爷的长相与世子实在并无半点相似之处。”
越岂:“那本侯问你,如今的你,与昔日的费成又有几分相似之处?”
申寒闻言脸色变了一瞬。
是啊这些年他为了躲避绝狱的追杀,背也驼了,腿也废了,就连这张原本还算看得过去的脸,也爬满了麻子与皱纹。
如今的他,若非还有着当年在燕王府的记忆,还只当费成这个人是自己睡梦中虚幻出来的,同他申寒没有半点关系。
韩芷想问的已经问完,只好将视线投到越岂身上:“侯爷还有想问的吗?”
“没有。”
“那我们出去了。”
越岂安静的冲她点了下头,对一旁曾广吩咐道:“将他好生看管起来,不准出现半分差池。”
“是。”
从昏暗的暗室出来的那一瞬间,韩芷瞧着偏房落败的景象,只觉恍如隔世。
越岂在她身侧替她拢了下披风:“夫人跟着我忙了大半天,累了吧。”
“侯爷现在是要去大理寺吗?”
越岂:“沈绝已死,挖心贼一事却还未平息,有些事情我还得去问过段成才知道。”
“我陪侯爷去。”
越岂捏了下她的小脸:“你都累了这么久,我怎么还忍心让你陪着我到处跑。”
“沈绝一事也算是弄巧成拙,虽然他现在死了,可侯爷在西北呆了这么些年,难保身边不会再有第二个薛家安插的探子。”
越岂:“我知道,一会儿我会安排人将我这些年来身边人的底细,一一再去查验一遍。”
“如今沈绝死了,大公子那边,侯爷要不要派人去说声。”
越岂把玩着她的玉手,俊逸的面容看不出什么情绪。
“薛徽不同于薛蕴,我与他到底有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情谊,若非迫不得已,我并不想与他撕破脸。”
韩芷:“侯爷自然念及兄弟情谊,可若是叫大公子知道了侯爷真实身份,他只会以为侯爷这些年接近他,接近薛家都是为了给燕王府报仇。”
薛家虽不是害死燕王府的直接主谋,可照着目前的情形来看,当年做为皇帝的死忠者,燕王府覆灭一事里难保不会有他们的手笔在。
上一世,越岂杀了薛家众人她起初还不能理解,如今看来,只怕上一世最后越岂也是知道了,薛家与燕王府满门被灭一事有关,所以才会痛下杀手。
“夫人所言,我心中亦有顾虑,只是眼下最要紧的,还得是查出一直躲在背后利用挖心贼一事捣鬼之人。”
越岂这话刚说完,秋儿就从偏房外走了进来,低身道:
“见过侯爷、小姐。段小姐来了,现在在前厅急着要见小姐。”
“颜夕?她来多久了?”
秋儿:“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越岂闻言,只好替她拢了一下身上的披风,柔声道:“你先去见她吧,我再安排点事,晚些时候去找你。”
“好。那我先去前厅了。”
“嗯。”
前厅里,段颜夕面色焦急的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茶刚喝到一半,就瞧见了从后院方向急匆匆走来的韩芷。
瞧着这大热的天,韩芷竟然还戴披风,她不免微皱下眉,搁下茶盏迎上前。
“怎么了?你可是病了。”
韩芷解开披风带子,取下披风递给身后的秋儿。
“我没生病,就是方才随侯爷去了冷窖找东西,侯爷恐我冷着,这才叫下人给我拿了一件披风盖着。”
段颜夕:“找什么东西非得要你陪着他去冷窖,你身子不好受不得寒,他又不是不知道。”
韩芷浅勾了一下嘴角,握住她的手:“听丫鬟说,你找我有急事?”
“我早前去了十里铺,听人说挖心贼找到了,是侯爷身边的副将,你可知道此事?”
韩芷示意她坐入一旁的椅子:“这件事情我与侯爷都知道,如今那名副将也已经找到,只是……”
“只是怎么了?”
韩芷:“只是一个时辰前见那副将自己事情败露,畏罪自杀了。”
“什么?”
段颜夕有些心惊:“怎么会自杀,他可知道自己这一死,那挖心贼一事可是要全赖在侯爷头上了。”
“我倒觉得他自杀,并不是因为挖心贼一事。”
“那是因为什么?”
韩芷:“侯爷早前去大理寺审过昨夜那名更夫了,那更夫昨天夜里确实见到了沈绝,而沈绝乃驻扎在城外营地的副将,没有侯爷的命令不得私自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