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道,那张鸣竟是个衣冠禽兽!赚的钱都拿去吃酒,要么都叫那张家婆子收了起来,我家小月连一个铜板儿都拿不到,还要拿出自己做工的工钱买菜做饭,嫁到张家两年,一件衣服都没添过啊!就是做好了饭菜,也要等张家其他人都吃完了才让她吃剩下的,还要被张家责骂赚的钱太少、吃的饭太多……”
李父讲述的声泪俱下,连带着李家媳妇也跟着抽噎起来,连连叫着自己闺女有多可怜。
“这可是我的亲女儿啊,受了这么多苦,我身为人父,定要为她报仇,讨回公道!”
陆云月听罢却气愤更甚。她只知道张鸣惯好家暴,两个无辜的少女便是如此惨死他手。虽说猜得出她们的日子过得不会太好,却没想竟是如此艰难。
而眼前这位口口声声心疼自己女儿、悲痛欲绝的要替女儿报仇的“父亲”,明知李小月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却丝毫不在意,只有在人去了以后才想起来还能靠这个“父亲”的身份再捞一笔,就如当初同张家的约定,亦如今日赚这个惨死的女儿能榨出来的最后一次赔偿。
陆云月双眸含泪,眼眶发红,却被一双有些粗糙的大手轻轻擦过眼睛。
她抬头对上那一双写满了心疼与难过的、与自己有些相似的眸子,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
她是不一样的。她有全世界最好的父亲,全世界最好的家人。
她们今日站在这里,便是为了替那两个生错了家庭、又遇人不淑的姑娘要一个说法,等一句那个衣冠禽兽的真心忏悔。
这是她们应该得到的,迟来了许久的正义。
“李大富,既然你早知李小月在张家的遭遇,为何对此视而不见,乃至几年后方才来报案?”司长虽说一直懒洋洋的样子,但明显不是尸位素餐之辈,开口问道。
门外也有人奇怪,听了李父声泪俱下的讲述,叫外头许多人都心下唏嘘不已,有那感性些的已经湿了眼眶,只恨不得叫那张家立刻绳之以法,拿到监狱去才是。
此时听了司长问话,才升起同样的疑惑来。
“对啊,这李家姑娘没了许多年了,怎么如今才来报案?”
知情人撇了撇嘴,这里除了单纯看热闹的,还有的是知道些内情,得了消息便来衙门想亲眼见得惨死的姑娘大仇得报的。
听了这疑问,知晓李家是什么样的人家,看不上这副作派的,自然也不会替他们遮掩,当下便有人抹了抹发红的眼睛,解释道:“呵,你以为是什么,这李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说?”
那妇人正要开口,便被司长打断了:“上前来,与本司长说个清楚。”
妇人连忙走到堂前,尚有些胆怯,但瞧了眼一旁站着的两个姑娘,咬了咬牙还是开了口。
“小月这姑娘,嫁过来之后和我在一块儿做活,有多苦多累我是知道的,吃的又少,还晕倒过几回,身上也常常带着伤。”
妇人叹了口气:“我住得近,偶尔能听到些声音,那痛叫声听的我都害怕啊!可我一个外人,家里头老的老小的小,也不敢去说什么,只能偷偷给她带些个吃食。”
“这姑娘心好,说我家也不容易,不愿意分我的那份粮食,我就劝她不若找了自己娘家人来撑腰,实在不行,和离了便是,日日受着毒打可怎么行!和离了以后,虽说名声不大好,可往后自己过日子,小月也不是懒惰的人,怎么也能比现在过得好啊。”
门外人听着也纷纷认同:“唉,谁说不是呢,好好的姑娘,没得时候才多大?”
“那李家是如何说法?”司长喝了口茶水,问道。
“何种说法?根本没有说法!我瞧着小月支支吾吾、面有难色,追着问了才知道,李家,将她嫁过来之后,除了打秋风以外根本就不进张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