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在寻常百姓心里本就威望极盛,便是如临河村这些穷凶极恶的村民也是一样,尤其在看见官兵手中明晃晃的大刀时,更是不敢反抗。有的人想到昨日那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说的“死刑犯”,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我不是、我不是……”
载着县令和陆父的马车慢悠悠的跟在后面,陆云月的马车紧随其后。
昨日陆家离开的时候,全家人的心思都在李真儿身上,来的时候更是天色已晚,并未注意这村子的环境。
此时看来,各家都是低矮的土房、土墙,上面盖了厚厚的一层茅草,大门都是木栅栏做成的,关得紧紧的。窗户和墙面被烟熏得发黑,但院子里都很干净,只墙根处长了些许杂草,看得出有人很努力的尽心打扫。
李真儿自打被买来,便一直关在屋子和地窖里,也并不了解这里。今日本就是为如她一样的姑娘们讨回公道,因此小姑娘并未胆怯,同陆云月挤在一处往窗外打量。
舒大娘则不同,她装听话、装老实装了几十年,生在那畜生家的大儿子都已经二十二岁了,早早的哄骗了几乎全村人的信任,又为了能逃跑,不动声色的逛遍了这附近的所有地方。
“这村儿里干净吧?”舒大娘讽刺一笑,“都是各家的媳妇做的。干活,是他们那群男人自以为给我们的施舍。毕竟,往常都是被关在屋里不让出门的。这种施舍还不能不要,不干活就要挨打,你说可不可笑?”
“想象不到的人性之恶。”陆云月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这就是村长家。”前面县令的马车已经停了,舒大娘看着面前的房子淡淡道。
陆云月一眼望过去,与别家倒也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村长家的大门是一整块儿木头,上面嵌着两个乌黑的门环,不知是什么材质。此刻木门大敞着,里头是被绳子绑了一院子的村民。
有许多陆云月都觉得眼熟,仔细一瞧便知,都是昨日拦在自家门前被打了一顿的。大部分人脸上的伤口还没好,一个个面上带着青青紫紫的伤,老老实实的垂着头站着,周围一圈都是亮着利刃的官兵,刀刃朝着村民,叫他们瞧着委屈极了。更有些不服气、自认没错的在大声叫嚷着“冤枉”。
若要叫不知情的人看来,还以为是官府欺压无辜百姓,谁又能想得到,这一个村子的男人,除了仍不知事的稚童,哪一个都是建造这间地狱的砖和瓦。
县令已经下了马车。
官兵冷漠并不理会犯人的哭喊,此时见了明显是主事的人走过来,原本变得有些沉默的院子里重新又喊起冤来。
“大人!大人冤枉啊!”
“凭什么抓我们!我们都是普通百姓,从来没犯过事啊!”
“……”
陆父一下车,立刻有人认出他来,“是你!”
“你居然报官!你不是说只要侄女,别的管不着吗你!多管闲事!”
“好啊,你这鳖孙儿,我们好心借给你们地方过夜,你倒好,把我家花银子买来的童养媳给带走了,现在还带人来抓我们!”这是刘家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