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月叹了口气,实在看不下去,便上前开口解围:“诸位,请冷静些。”
众人瞧见有人站到那汉子身旁说话,也渐渐安静下来,上下打量着。
“方才我从这里经过,正好看见马车驶过来,速度并不快。这位大娘接着便从我身后走过,故意撞向马儿,车夫大叔立刻停了马车。我看的清清楚楚,这位大娘并未伤到分毫。”
陆云月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汉子,面色不变的说道:“看这位公子着急的样子,若真是自己娘亲受了重伤,怎么不抓紧时间送医,亦或是让‘撞’了人的马车主人将人送去医馆医治,而是堵在马车前面放声大哭。丝毫不提伤势呢?”
“更何况,被马车撞伤、或者被马儿剐蹭到,身上总会有些外伤的,就算有衣裳挡着看不见,但泥土、褶皱总是有的,这位大娘只不过因为躺在地上沾了些土,哪里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少女声音娇软,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容貌精致,衣着虽不算华贵,可也干净整洁。仪态大方,气质温婉。有人听了她这一番话,也有些半信半疑起来,不再如方才一般认定是马车主人的错。
大汉却不立马跳起来:“你个丫头片子瞎说啥?就、就不能有内伤吗?再说,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怕不是看见个有钱人就要傍上去想捞个小妾当当?”大汉拿眯缝眼斜着打量了一番,“别说,你这小脸儿长得是不错,就是心肠忒歹毒,还没嫁过去呢,就跟这不是东西的富人一条心了。”
说着,嘴里也开始不干不净起来,伸手就要去摸陆云月的脸,被一旁的张大雪适时挡住。
大汉正要接着叫骂,却听见马车里终于有了声音:“王伯。”
车夫整了整表情,连忙应道:“小姐,奴在。”
嗓音又轻又柔,陆云月听着便觉得声音主人是一位温柔的人。
也正在此时,有人打开了马车的车门。身着藕荷色春衫的丫鬟扶着一位姑娘下了马车。
陆云月眼睛亮晶晶的,见着这姑娘只觉喜欢极了。
她自己的模样也漂亮精致,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可到底年岁不大,还未完全长开,两颊的婴儿肥叫人瞧着更多只觉可爱乖软,自己又是看惯了的,自然不如初识的美人一般叫她印象深刻。
而这位姑娘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柳眉弯弯,杏眼桃腮。单看长相就叫人惊艳了,最吸引人的却是这份温柔,叫人看了就想亲近。
人的气质是很奇妙的东西。她从前觉得杜薇薇是温柔,可如今看来,那份“温柔”与眼前这位相比多少有点东施效颦的小家子气。
她不经意的抬头,眉眼带笑,一见就知道是个好脾气的,眼神却坚定,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性格;为人礼貌也不失亲和,气质温雅又端庄,陆云月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生怕惊扰了,叫美人蹙眉,她瞧着都心疼。
少女却先开了口,对着陆云月柔柔一笑,道:“多谢姑娘仗义执言。”
陆云月眉眼弯弯:“不敢当,只是说出实情罢了。倒是姑娘无端被惊扰,怕是要耽搁一段时间。”
却见少女微微笑了笑,并不在意讨论她们二人相貌的围观百姓,转过头对着有些愣怔的大汉说道:“我家丫鬟师从济仁堂的杨大夫,会些医术,既然你说令堂被马车撞伤了,便叫她先瞧瞧伤势。你若不信她,现在去请一位大夫来看也是一样。”
顿了顿,少女学着大汉的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接着道:“你应该不会是那种不在意母亲伤势、只想讹钱的人吧?”
大汉一时语塞:……他就是啊!但他又不能说,只嘴硬道:“你家的丫鬟肯定向着你!就算找了大夫来,你们有钱人家,收买个大夫还不是几两银子的事?你干脆把银子给我,我带我娘自己去看病!也不多,就一百两。”说着,看了眼少女发髻上的珠钗和腰间的玉坠,眼中带了些鄙夷:“反正你家那么有钱,这么点儿钱还计较什么?”
围观的人哪里看不出来,这人就是在碰瓷,又见着马车里的姑娘看起来脾气极好的样子,更是可劲儿的欺负,便对着大汉指责起来。
“一百两?你咋不去抢?”
有人笑着回道:“哈哈哈,这不就是在抢?”
“……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