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月叫伙计放下打包好的点心,每样都放了一小份,递给四人,言辞恳切:“小将军神勇之名无人不知,不过其余将士也功不可没。该说是咱们边疆的将与兵互相成就才对,哪一个都值得敬佩。”
薛惊弦听此愣了愣,对这个表面上看起来精致娇弱的姑娘的印象有了些变化。想来也是,不说女子,便是身强力壮的男人敢在战时将生意开到边疆的也是少数。
而有这等思想更是难得,要知道,如今朝廷对于退伍士兵和战死士兵家属的安排仍存在极大不足,归根结底,那群养尊处优的人根本想不到战争有多残酷,只盯着自己眼前的利益。
当然,或许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不在意罢了。那些贪食民脂民膏、脑满肠肥的朝廷官员,自诩高贵的上等人,何时把普通百姓放在眼里过,保家卫国、拿性命去拼的士兵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保障他们地位的工具罢了。非但如此,寻常人家便是请几个护卫都要给人吃饱饭、拿工钱,可他们呢?
只有真的打到家门口了才知道着急,却丝毫不会反思自己,只会怒骂拼了命的人“没用”、“废物”。
想到父亲上折子请求朝廷支援军饷都被一些耍嘴皮子的人谴责了一通,再看看眼前目光坚定的温软少女,眼中的敬仰丝毫不作假,薛惊弦心中柔软,与风月无关,有人看得见他们做的事、看得见他们付出的努力和鲜血,也看得出每一个人的成绩,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连大大咧咧、嘴上没个遮拦的钱凯都有些无措的挠了挠头,嘴角也微微扬起。
陆云月没想到,只是说出了事实,便叫这几个面色晒得微黑的青年红了脸,心里又是心疼又觉得可爱,“方才瞧着几位很喜欢店里的点心,就每样儿给装了一些,您带回去尝尝,有喜欢的下次再来。”
薛惊弦柔和了眉眼,唇边也露出个笑来:“多谢姑娘,让你费心了。”
陆云月被这浅淡的笑意惊艳到,不自觉的也露出个笑来,小虎牙在嫣红的唇边若隐若现,“小将军言重了。”
钱凯几个却像是见到了什么奇观一般,罗英“悄悄”趴在他肩上大惊小怪:“我滴娘,有生之年我居然能见到咱队长脸上这个表情!”说是悄悄,可那大嗓门让陆云月也听的清清楚楚,两个漂亮的酒窝闪了闪。
薛惊弦登时黑了脸,眸色深沉的扫了一眼过去,钱凯立马将人推开,撇清关系:“不关我事啊!只有他这么想!”
“行了,别闹了,咱们也该走了。”何朝阳出来打圆场,到底还在外头,店里人也多。
薛惊弦缓了缓面色,不想吓到小姑娘,微微点了点头。
“慢走。天色晚了,注意脚下。”陆云月礼貌告别。
薛惊弦走在最后,临出门前,突然回头望过来,少女仍在原地笑盈盈的看着,见此愣了愣,随即问道:“小将军怎么了?可是忘了什么?”
“没有。以柔和我说过你,她信中夸了你几页。”男人眼带笑意,说的话却叫陆云月红了脸。
“您见笑了。以柔实在太夸张了……”陆云月羞窘的捏了捏帕子,心里将小伙伴记上了小本本。
薛惊弦看着小姑娘红通通的耳朵,悄悄弯了弯眼:“以柔心中的你值得如此。有事可以来薛府找我。”说罢对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不曾理会钱凯几人的挤眉弄眼的窃窃私语,薛惊弦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双漂亮的眼睛来,笑起来如同月牙儿一般,像是装了一汪水,眸光流转间,叫他心跳如鼓。
其实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自家妹妹那狗爬字,写出来的小姑娘,不及今日所见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