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钱永亨所言,他发出的请帖主人已经全部到场。
江兰珺不算是第一个到的,但却是最后一个入场的,一进来就获得所有人的注目。
江兰珺毫不在意,甚至十分直白地回望了回去,好几个人都收回了目光,唯独同样是女人的王夫人冲着江兰珺露出了一个带着丁点儿善意的笑容。
江兰珺也回以一笑。
场中只剩下了一个空座,放在了最末尾的地方,而对面就是王夫人的座位——以王夫人的手段和孙家如今只低钱沈一头的家财,她本该坐在上首——足见钱永亨对女人的轻慢。
“既然人都到齐了……”
钱永亨坐在上首,才开口,外头就传来一声叫嚷:“爹,爹!”
钱永亨眉心一跳,猛地看向身后的大管家,厉声低喝道:“大少爷怎么会在府中!”
一向面无表情的大管家此时也露出了惊慌的神色:“老奴中午亲眼所见大少爷出了府,说是要去脂香楼……”
按照以往的经验,不到天黑,大少爷绝对不会回来,怎么今日……怎么偏偏就是今日!
说话间,钱富贵已经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江兰珺因为坐在下手最靠近门口的地方,自然最先看见钱富贵,以及在他身后缓步而来的晚香,顿时挑了挑眉。
谢殊也有些诧异,他在桌下悄悄拉过了江兰珺的手,在她掌心写了几个字。
江兰珺忍着痒意辨别后,惊愕地低声道:“不能吧?这丫头脑子这么不好使?”
“若是好使,金世恩也不见得舍得抛弃她。”还是丢在脂香楼这样的地方,显然是没打算再认回这个女儿了。
江兰珺:“……”太有道理了,她一时间没办法辩驳。
随着江兰珺一起而来的沈嘉禄被自然而然地安排在了他们身后的位子,自然将江兰珺和谢殊之间的互动瞧在了眼中,他想:兰夫人和她的这个赘婿,只怕不是外人眼中的那般没有感情,甚至两人十分信任对方。
沈嘉禄飞快地垂下眼眸,不叫人看见他眼中的波澜。
“爹,幸亏我在晚香姑娘那里瞧见了请帖,不然我都忘了今日家里要办宴会了。”钱富贵乐呵呵地冲着钱永亨道:“爹,我们没有来迟吧?”
“没有……”
钱永亨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视线落在了晚香的头上,眼睛顿时眯了起来:“晚香……姑娘,对么?冒昧问一句,晚香姑娘是如何得了请帖的?”
这一次发出的请帖都是他瞧着大管家写了的,要给什么人送去,他自是最清楚。
他邀请来的,都是家中有恒产的富商大贾,这什么晚香,一个一双玉臂万人枕的妓子也配参加?
大约是钱永亨眼中的冷意太盛,离得最近的钱富贵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里顿时泛起了嘀咕。
可余光瞧见晚香煞白的小脸,怜惜之情顿时涌上心头,他当即大声道:“爹!不关晚香的事!请帖是我写给晚香的!那日我瞧见二总管给兰夫人他们送请帖去的时候瞧见了,就顺手给晚香姑娘也写了一个。”
钱永亨眼前一黑。
他听到了什么?
浑小子不仅看见了宴会一事,还给一个妓子送去了请帖?
等等。
钱永亨忽然想起钱富贵以往干出来的混账事,忙撑着桌子低喝道:“除了晚香,你还有没有给其他人送去请帖!”
要是还有旁人,那他今日要做的事情,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