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我也不瞒你,城外确实有人得了疫病,但绝不该传进城内,这事儿你别管,怕是有问题。”
她没敢直接道出,真要有人被传染上,也该是自家跟卫府的人,怎会轮到那些从未接近灾民的百姓。
此次事态发展实在太快。
从城外被封锁,到城内起流言,接着府衙镇压,再到患病者四起,不过才十来日罢了。
就好像一环接着一环,只等着把这偌大古城拖入泥沼。
难免让她起了疑心。
宋绵竹甚至猜忌过卫府,要真是为了对付自家谋划,这血本下得也太大。
可等她多番思索,又推翻自己的猜测,这局太大了,没必要拿身家性命去赌。
事关疫病,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俩家的恩怨,远没到那地步。
“既如此,咱不如关了铺子,等情况转好再看。倒不是为了省钱,如今城里乱,不知怎得,我老觉得要出事。”阮娴忧心忡忡道。
宋绵竹微怔,仔细想想,倒也可行,左右现在也没啥客人。
只是不待她开口,门外急匆匆走进来一人,张嘴便是相同的话。
“东家,咱这铺子,不能再开了。”
丹婶子向来身手敏捷,可刚却差点被门槛绊倒,似是受了什么惊吓。
“到底出了何事?婶子先别急,细说清了。”
宋绵竹眉头直跳,这些日子以来,她好像一直都没法心定。
“卫家在对面集市的粮铺,被砸了!”
原来,今日有百姓聚集而起,把卫家几间粮铺团团围住,非逼着人关门大吉。
理由也很充分。
先前就他们家频繁出入灾民区,如今城内传起疫病,十有八九是其带进来的!
就算不是,那大伙儿也得小心些,反正是不敢再去卫家铺子,最好还是将其封锁,别再让他家出来祸害人。
铺里管事的自是不愿意,莫名其妙被封了铺子,该如何跟东家交待嘛。
不过他也不敢拂了众怒,那是好声好气,摆事实讲道理。
咱家是去施过粥没错,但府里从未有人染病啊,自家人都没得病,何谈传染给别人嘛。
然而在性命危机前,众人难免变得自私。
只能听见自己想信的事,哪管别人的解释在不在理。
说不得还觉是在蒙人,到底有没有人得病,他们不说,又有谁能知晓嘛。
也不知是谁喊了句:
“卫府霸道惯了,这是要拿咱陪葬,格老子的,大伙儿一起上!他没法拿咱怎样!”
群起激愤之下,场面顿时再难以控制。
加上些浑水摸鱼者,几间铺子瞬间砸的七七八八。
东西几乎被全抢空,连铺里管事伙计,都不免挨了顿打。
事情传到桥这头时,丹婶子吃惊不小,连忙去往现场一观究竟,然而入眼只有满地狼藉。
铺子连门都没关,左右里面全空了,也没啥可遭人惦记。
几辆马车驶得飞快,匆匆把伤者带走。
丹婶子又着急忙慌赶回去,左想右想,咱家这铺子也得关!
而且得快!不能等着下一波人来啊!
阮娴这几日没咋睡好,听了这些,脸色更是煞白,忙站起身道:
“竟有此等恶劣之事,难道衙门都不管?”
“管不了啊,那都是些老百姓,忽然就给围住,这谁能提前想到。
等铺子被砸后,又一蜂窝跑了,卫府就是报官,估计也逮不到人。”
阮娴越听越害怕,憋了半晌,憋出句:
“光天化日打砸抢,跟土匪有什么两样,他们,他们……心太狠了……”
前些日子,还受着人家好,因卫家才能买到低价粮,如今转脸不认人。
关铺子就关铺子,为何还要伤人!
宋绵竹正想得出声,被她这句逗笑:
“嫂嫂连骂人都不会。其实也没啥,趋利避害不过是天性使然。莫说卫府口碑本就不大行,便是连咱宋游记,可不也受了影响。”
想起近来生意萧条,阮娴脸色更白三分,一下子明白过来,频繁出入灾民区的,还有自家。
“所以我一得了准信儿,便赶紧回来,咱得早做打算,左右这铺子是不能开了。”丹婶子再次劝说。
“是是,马上就关门!咱把粮食分分,先各自回家躲一躲!”阮娴连声应下,说罢就去了院里,把大伙儿召集起。
丹婶子见小东家没反对,忙去了前面,让几个厨娘把大门关好。
这会儿正巧没客人在,倒也不需要避讳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