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是清明。
沈砚开车,载着苏月兰和南栀母女回到南清村,给南万重烧纸。
南千山称南万重是横死的,是不祥之身,不能入南家的祖坟,被葬在村北的乱坟堆里。
细雨如同牛毛,零零散散地落下。
南栀和沈砚小夫妻双双跪在墓碑前。
南栀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对墓碑道:“爸,你一直都想要撮合我和沈砚,现在我们俩结婚了,你知道的话,肯定很高兴。”
贡品除了水果和点心以外,沈砚还带了一瓶茅台。
他倒了一杯酒,双手握着酒杯,说道:“爸,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地疼阿南,照顾妈的。”
说罢,他将那杯酒倒在墓碑前的空地上。
苏月兰之前烧的香,轻轻地爆了一下。
清风吹来,青灰色的烟雾飘向墓碑,很快就散了。
南万重不只是一位好丈夫,也是一位好父亲。
他并没有因为南清村重男轻女的风气,对南栀不好。
相反,他还把南栀当成掌上明珠般疼爱。
从南栀出生,哪怕光景最不好的时候,他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与南栀最好的。
因为从小营养充足,南栀并未被苏月兰的娇小身材影响,长到了一百七十公分。
除了物质方面,南万重也把南栀当做继承人培养,在南栀懂事的时候,南万重就带着她穿梭在果园里。
南栀对于果树和水果都很了解,这才能够创业成功。
等到南栀向南万重说完自己的事儿后,站在墓碑旁的苏月兰道:“栀丫儿,你和沈砚先上车,我对你爸说点悄悄话。”
她说话的时候,唇角有着一抹笑。
若不是她的眼眶泛红,南栀以为这段时间的充实生活,已经让苏月兰走出南万重的死亡阴影。
怎么可能走出来呢?
不可能的。
苏月兰和南万重是自由恋爱,她身为港城富豪的女儿,从遥远的港城来到偏僻的北方农村,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称得上是一场豪赌。
幸好,她赌赢了。
南万重非常地爱她。
可是,她也赌输了。
南万重抛下了她,离开了这个世界。
南栀和沈砚起身,朝着车子走去。
车子停在路边,距离南万重的墓地有三百米的距离。
南栀有些不放心,不断地回头。
她看着苏月兰跪在墓碑前,拿出干净的手帕,轻轻地擦着墓碑。
侧脸上的笑,很是安静,也很是忧伤。
南栀的眼眶不由得酸涩,想要原路返回。
沈砚却握住南栀的手,“放心,妈不会再寻死了。”
南栀知道苏月兰为什么不再寻死,不仅仅是为了她,也是因为南万重被人害死,还没有将真凶绳之于法。
真凶是田素馨,而指使田素馨的人,就是陆天启。
陆氏集团的老总,身价十几亿。
沈砚亲自去了一趟沪市,田素馨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离开了陆氏集团,回到了老家。
老家具体在哪儿,他还没有查出来。
不过,只要田素馨还活着,他和南栀已经要为南万重报仇。
雨,渐渐地大了。
不用南栀去催苏月兰,苏月兰已经举着伞回来了。
沈砚下车,为苏月兰打开车门。
苏月兰收起伞,上了车。
南栀赶紧将外套披在苏月兰身上,握住她的手,苏月兰的手有些凉。
苏月兰对她一笑,说道:“栀丫儿,我不冷。刚才我对你爸说了好多的话。我说,你为村里做了很多的事,很多村民的生活都变好了。”
“尤其是女人的地位提高了。昨天我到家的时候,赵大娘家的老大媳妇翠萍来了。她现在养鸡,之前又在美食城挣了不少的钱,贴补娘家。她去给她妈烧纸,娘家兄弟不让去,她就呛过去,不让她去的话,让娘家兄弟把她贴补的钱吐出来,娘家兄弟不敢吱声了。要以前的话,她哪敢跟她兄弟这么吵啊?哪敢给她妈去烧纸啊?”
南清村特别重男轻女。
甚至就连女人都不能上坟烧纸,即便出嫁了也一样,只能给婆家人烧纸,不能给娘家人烧。
去年南栀开了果汁厂,让村里二十多名妇女去上班,后面开了南家园广场后,也先紧着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
女人的口袋里有了钱,腰杆子也硬了起来。
一家子吃我的、花我的。
家里的大老爷们儿还想着重男轻女?
滚犊子!
惹火了老娘,老娘不伺候了!
路上,苏月兰惟妙惟肖地学着翠萍说话,说着说着,苏月兰的泪突然掉下来。
“妈,你别哭啊!要爸知道你哭的话,他肯定会心疼的!”南栀赶紧着给苏月兰擦泪。
苏月兰握住南栀的手,“你爸怎么能那么狠心?他死了后,不管我怎么想他,念叨他,他都没有来过我的梦里。”
南栀的鼻子酸涩得厉害,哪怕她是重生的,对于她而言,南万重已经去世几十年了,她还是很难受。
“妈,爸也没有来过我的梦。也许,他想咱们娘儿俩赶紧走出来,才不肯来的。”南栀抱住苏月兰,安慰道。
“我好想他啊。家里的照片都被我摩挲旧了。”苏月兰闭着眼睛,哽咽道。
“等回到荆阳后,我去复印几张你和爸的合照,放在你的卧室里。”沈砚一边开车,一边对苏月兰道。
“嗯。”苏月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
到了荆阳后,苏月兰就将南万重和她的合照给了沈砚,沈砚是她女婿,她使唤得越来越顺手了。
这天中午,沈砚复印好了照片后,回到公司。
“沈老板回来了啊。”马大姐对沈砚打招呼,她没有跟着其他老人回农村,而是留在荆阳。
她都这把岁数了,还养着一个小孙女,回去的话,没有出路。
南栀按照先前承诺的那样,要给马大姐安排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