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峥垂着眼没说话,宫人们也纷纷低着头,唯有罗青青上前两步,将折子捡起来,仔细看过。
上面将孙仁彦、姚知府,肃国公等人的罪证一条条的例了出来,足足写了好几页的纸,罄竹难书,末了跟上一句,请今上定夺。
朱霖深兀自气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白峥:“叶老可知晓此事?”
白峥一拜,道:“太师已经知晓,这会子应该要到了。”
他话音落下没多久,宫人就来通传,说是叶太师到了,朱霖深已经冷静下来,忙叫人将他请了进来。
待叶太师见过礼了,朱霖深便问:“太师打算如何料理这些人?”
叶太师看了白峥一眼,白峥暗暗摇了摇头:“今上,老臣此次入宫,是来告假的。”
这倒是让朱霖深意外了一下,他稚嫩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好一会儿才道:“你是要避嫌?”
叶太师摇头,颤颤巍巍的重新跪下,礼数周全请了一礼:“今上,老臣管教无方,让叶家诸多儿孙牵扯到其中,老臣万死难辞其咎!”
“你……”朱霖深一瞬间晃了神,下意识就不要起身,要亲自去将叶太师搀扶起来,“你这是何故?有什么不能站着说……”
叶太师打断他后面的话,又道:“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老臣不会为自己以及家人开脱,但求陛下不要祸及已出嫁的姑娘,老臣愿以死谢罪!”
这老狐狸一向是罗青青看不透的,甚至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心实意要去赴死,还是搁这演戏。
要是真心实意的话,他真舍得眼下的一切荣耀。若是演戏,未免也太真了,说话间,连官帽官服都给脱了。
白峥更是连一句话都不曾说,沉默的站在一边,像个冷漠的杀手。
朱霖深伸着手,宫人立即将他扶起来,将他搀到了叶太师身边。
他拖着病怏怏的身子,亲自将叶太师从地上扶起来:“太师于朕是恩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朕……没有弑父的道理。”
“今上!”叶太师满脸诚恳,“叶家到此已是过街老鼠,今上若偏袒老臣,对您不利啊……”
朱霖深打断他后面的话:“老师,您不用在说了,朕心中自有决断……来人,笔墨伺候!”
白峥立即上前一拜:“今上龙体未愈,不如交由臣代笔?”
朱霖深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点点头,允了。
白峥立即上前,取过纸笔,准备拟诏书。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见朱霖深的声音,正疑惑的抬眼看去,就见他对叶太师道:“老师,您年纪大了,行动多有不便,学生不想老师每日早起受罪,替老师在太学谋了差事,老师可愿去?”
这话虽说得委婉含蓄,但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彻底要让叶太师从朝堂上消失。
叶太师早就料到了,并不吃惊,重新跪下,给朱霖深行了一个君臣之礼:“臣领旨!”
朱霖深摆摆手,对白峥道:“孙仁彦家中已无人,杀了他或者诛九族都无用,判他流放充州……其他人诛九族,成年的一律问斩,未成年大的流放,小的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