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上前来,大骂:“你说如何?凭什么她染了病就能住在禅房,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我孩子和男人却要到后山那种地方去?凭什么啊!”
女人神情憔悴,眼窝深深凹陷,瘦骨嶙峋,身上看起来就只剩一把骨头,但眼神却十分锐利,盯着宋庭安的目光,好似要吃人一般。
其他人听了, 立即跳起来附和:“就是啊!凭什么?我们染了病就要去后山,凭什么她去不得?”
宋庭安立即说不出话了。
那些难民像是突然找到了一致对外的仇人,连带着把没了家的怨气,一并发泄出来。
就连与他们没关系的难民都围了上来,将宋庭安堵在一边,甚至有好几个还想动手。
但他们手才刚刚伸出去,就被挤上来的侍卫们给拦住了。
“你说啊!她凭什么住禅房,凭什么吃得比我们好?”
“把她赶出去,把她送去后山!”
“对,赶出去,去后山……”
宋庭安听着那些话,站在那儿没动,连表情都没变化一下——那一瞬间,他心中满腔悲愤,只觉得悲哀。
他目光一扫,看向站在人群外的妇人。
她始终抱着孩子垂着头,对眼前这一切置若罔闻,好似与她没关系一般。
眼见着人群就快控制不住了,一个大夫连忙挤上前,将宋庭安拉开:“宋将军,要不……你还是将罗大夫送去后山吧?所有人都在那里,咱们也好集中治疗。”
宋庭安没说话,又扫了眼那些红着眼骂他,甚至还将这一场水灾怪在他头上,要他偿命的人。
良久之后,他轻轻一点头,神色依旧冷淡:“我知道了。”
话落,他叫来一个信得过的人,嘱咐他守好前山后,转身就走了。
一直到有人听说他带着罗青青去了后山之后,那些激愤的人群才彻底安静下来。
他们纷纷往地上啐了一口,讪讪的走回自己住的地方,一时又好像觉得没出够气,又骂方才告诉他们这件事的妇人。
“说起来罗大夫会染病,还不是因为救她女儿……结果她竟然出卖她,呸,没良心的东西!”
“就是就是,离这种人远点,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被她从后边捅一刀!”
妇人听见这些话,顿时红了脸,不可置信看着他们:“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说?要不是我告诉你们,你们早就被传染了!”
其中有人道:“禅房离我们这里这么远,怎么可能被传染?出卖她,就是你的不对!”
“那也是你们把她赶走的!”妇人红着脸骂道,“你们这里……好些人都受过她照顾吧?那你们也出卖了她!”
一群人吵吵嚷嚷,谁也不服谁,眼见着就要打起来时,一个大夫忽然就摔了手里的碗!
“啪!”一声脆响,满座皆静。
他冷笑一声:“你们家没了,朝廷想尽法子弥补。没吃的送吃的,生病了送药请大夫,我们熬着夜不眠不休想法子替你们治病,你们倒好……怎么,我们大夫就不是人,就必须要冒着被感染的风险,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