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生辰那日,王家一早就开始忙碌,进进出出的,好生热闹。
王氏院中却仍是冷冷清清的,安静的很。
宋甜甜起了大早,陪王氏吃过饭,就开始在院中练字。
眼下天热,唯有早上才凉快些,晨风一吹,带着些盛夏的烟火气,把这人间熏得有模有样起来。
程书白一早就随王惜柏去了书院,尽管今儿是王夫人是生辰,但她却不许王惜柏将课程落下。
王氏也是如此,不许程书白落下课程,见了王惜柏去,便也叫了程书白去。
眼下这一方小院里,就只有宋甜甜与程久久,以及在边上纳鞋的王氏。
宋甜甜一面练字,一面教程久久认字。
她给程久久纠了错,又听王氏笑了一声:“上次见你教她认字,还是在王家村时。”
王氏忽然提起王家村的事来,叫宋甜甜心中一跳,忽而意识过来,她后面要是说什么。
她一顿,假装不曾听懂,只笑一声:“婶子可是想秋叔了?”
王氏点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只恨他走得早……”
宋甜甜见程久久写完了刚刚认的字,于是又教她下一个,一面又问:“久久与哥还小,婶子一个人难免照顾不过来,可曾想过再找一个?”
王氏听了一愣,一针扎歪,霎时将她的指尖戳出些血来。
她这才回神,也没去看宋甜甜,神色却有些不愉:“再苦再难的日子都过,何况是带孩子?这话你往后可不要再说……”
宋甜甜打断她后面的话,道:“前些日子去街上,我遇着一个人,觉着有意思,就想着跟着她学些手艺,她也答应收我为徒。我想着我终究不是婶子所生,待在王家尴尬,便打算等今日事情一过,就去跟着师父学手艺。”
王氏听了一顿,紧跟着猛地一抬手,错愕地看着她:“你……”
宋甜甜垂着眼,继续写字,也不曾看王氏一眼:“这两年,多亏了婶子和秋叔,不然我早死在了路上……”
王氏赫然打断她后面的话:“你是在怨我?”
宋甜甜听了这话,心中一阵不好受,却仍抬起头来,笑道:“婶子误会了,我谢你还来不及,怎会怨你?我只是不想成为婶子的累赘,我已经连累了秋叔,不想再连累你与哥,还有小妹。”
小妹什么也不懂,抬起头来问:“连累是什么呀?”
宋甜甜摸摸她的头,却是对王氏道:“婶子,今日之后,许多事情都将会发生转变。尽管我跟了师父,往后你有什么难处只管来寻我,我不会不管。”
王氏张了张嘴,久久不曾说话。
她知道宋甜甜一向是个主意很正的人,若只是犹豫,这些事情不会与她说。若是已经决定,甭管旁人说什么,都无用了。
王氏沉默许久,苦笑一声:“你非要离我们而去?倘若叫你秋叔知道了,他该多怨恨我?”
宋甜甜听出她话中之意,笔尖一顿,笑道:“我师父是醉羞花的老板,婶子也是见过的。这里离王家村也远,没有认识婶子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秋叔会怨你。”
真正想说的话被戳穿,王氏一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以为她隐藏的很好,没想到所有小心思都叫小姑娘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