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王孝廉所说,他们替吏部办事,自有一套体系。
上至内阁学士张玄真,下到赌场老板,无一不是这体系里的人。
这些人里,又分阶级,十人为一组,每组派一人做组长,这组长每月负责联系各个知县,再由知县联系知府,知府联系吏部里的人,吏部里的人再联系王孝廉的岳父,吏部尚书。
最终由吏部尚书与张玄真联系,一阶一阶,各自联系,但凡哪里出了岔子,或是瞒报了,很快就能被找出来。
吏部尚书曾广撒网,培养各种眼线鱼饵,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若出了事,还能推了替死鬼出来!
然而叫他措手不及的是,当今一查,没查他们这些人,而是直接查了张玄真。
那时张玄真的腿已经快不行了,他已经有了辞官的想法,便有意将底下的事情都交给了自家儿子去打理,他只想着领着俸禄安心养老,最好能在风光时辞官,那样又能博得一个好名声。
哪知他那儿子是个废物,走漏风声,慌张之下,露了马脚,一时叫罗小楠嗅到了蛛丝马迹。
他们也是能忍,一直不提,叫他们放松了警惕,等张玄真反应过来之时,早就与底下的一条线断了联系。
他这才慌了,连夜离京逃命。
原本他没打算来太原,偏中途听了探子话,得知宋甜甜在这边,还叫罗小楠给找着了,他一想到当年的事情叫她瞧见了,就心慌不已,又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就辗转来了太原。
却不曾想,上头那位早就洞察了他的行程,当即命了罗小楠守株待兔,君臣二人来了个瓮中捉鳖。
审问完王孝廉,朱霖深该知道的也知道的差不多了,懒得再瞧他一眼,又叫人来将他押走,吩咐明日押解回京,交给刑部审问。
王孝廉自知难逃一劫,心如死灰,也不求情,只求朱霖深放过他妻小。
朱霖深冷笑一声:“这时倒是知道替妻小求情了,早前做什么去了?”
他也不说会不会放过他们的话,只一摆手,叫了护卫将人押走,还不许求情,叫护卫住堵了他的嘴。
王孝廉审问完,剩下的便是张玄真。
这人昨日就被抓了,关在牢里,朱霖深没说亲自审,也没让别人去审,就那般晾着,似是要好好让他忐忑一番。
罗小楠倒是有些糊涂,不懂就问:“臣倒是不理解,甜甜怎会撞上他们?”
张玄真那老东西一贯谨慎,怎可能轻易露了马脚?
朱霖深想起昨日抓捕张玄真时,宋甜甜缩在她怀里,不哭不闹,如同木头一般没反应的样子,脸就阴了,比宋庭安那个老父亲还要生气。
他冷哼一声,道:“原是怪当日朕留在甜甜身边的暗卫走错了路,他们本该一路北上,护送她回京。谁知途中遇了水匪,逃窜时乱了方向,这才遇见了张玄真。”
当日朱霖深离京,只支会了兵部,御史台和叶响,想着有他们坐镇,朝中无人敢乱来。
哪知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将消息透露给了张玄真。
那老东西自知事情败露,又怕别人处理不好,急急忙忙就称病去了江南。
好巧不巧的,他杀人灭口时,叫走错路的宋甜甜和他的暗卫瞧见了。
暗卫为了护宋甜甜,死在了张玄真的刀下,浑身是血的倒在她跟前,她一时受了刺激,又下意识给自己暗示不能想起那日的事,因为想起来就会没命,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