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夫人吓了一跳,慌忙拦住他:“别——这、这还未盖印,还、还有回转的余地!”
蔡国公气糊涂了,要真怒上心头砸了圣旨,传出去了叫人参一本便罢了,若叫有心人胡言一句“大不敬”,整个蔡家怕是都完了。
蔡司德虽与蔡司礼没什么好话,但不会眼睁睁看着蔡家毁于一旦。
他忙也上前,将圣旨自蔡国公手里夺了来,再展开一瞧,脸也变了。
蔡司德抬眼看向他那个弟弟,震惊道:“你疯了不成?就为了个女人,你弃蔡家于不顾便罢了,如今还要拿自己的仕途做赌注?你念的那几年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
蔡夫人上前抓着他的衣袖,抹着眼泪,说道:“儿啊,咱们别赌气了啊。你赶紧进宫去,与今上说你没这个意思,方才是你连夜赶回京来,脑子不清醒,胡言乱语的。”
“我清醒着。”蔡司礼拉开她,只瞧着蔡国公,“儿子是个俗人,不在乎往后仕途如何。不做官,我便去做生意,做农夫,做匠人……做什么都行,但就是不能委屈了我的人!”
“胡闹!”
蔡国公大声呵斥,径直砸了手中杯盏,“我与你娘生养你十几年,便是叫你去做这些玩意儿的?!早知当初是生的是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我不如早早掐死了你!”
蔡夫人是个小妇人,在娘家时就不被待见,到了蔡家来,虽夫君是国公爷,可担着的不过虚名,内宅里的事务一应握在老太太手里,她一日也不曾做过主,眼下遇见这种事,早就六神无主了,就知道掉眼泪。
颜氏也不敢轻易开口,只默默在一旁看着。
僵持半响,还是蔡夫人那个已经出嫁的大姑娘和三姑娘听闻消息匆匆赶回家来,才将两人给劝住。
“父亲也是糊涂,他无非是想出口气,你做主给他出了便是。”大姑娘使了眼色,叫三姑娘嫁给蔡司德蔡司礼一并拉出去了 ,“司礼司德如今仕途正好,那才是蔡家的希望。祖母一把年纪人了,又能为蔡家带来什么利益?更别提大伯母了,他们大房的人几时向着咱们二房的?倘若将来分了家,他们还能将我们当自己人不成?”
蔡国公沉着脸,仍在生气,并不接话。
大姑娘又道:“何况林家和叶家都不是好惹的,林棠儿若是没事便罢了。倘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告到今上跟前去,到时候就不仅只是丢了仕途那般简单了,大伯母和老太太还能活着都是好的。”
说到此处,她看了看蔡国公的脸色,见他眉心松了,便知他多半是已经想明白了。
大姑娘起身道:“父亲好好想想,我出去看看司礼。”
说罢,她出了屋,见蔡司礼还在廊下候着,比起旁人的愁眉苦脸来,他倒是看得开,靠着柱子,将自己放空,心思不知飞到了哪里去了。
大姑娘没理他,只走向一旁的颜氏,问道:“府里那些该审的人都审了?”
颜氏欠身,喊了声大姐姐:“审了,紧要的人都关在母亲院里的。祖母和大伯母那边叫人看着的。”
“母亲没经过事儿,不中用,只能辛苦你了。”大姑娘笑着握了握她的手,“人都关在哪里?带我去见见。”
颜氏应一声,正要领着大姑娘过去时,一仆人就匆匆跑进院来,慌道:“不好了……出事了……玉鸾、玉鸾自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