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爱屋及乌,自是不肯叫乖孙难过的,叫人将他叫到院里去,在他请安时,劈头夺了他的东西不作数,还以“不让兄弟”为由,叫他到太阳底下罚站了两个时辰。
蔡司德因会讨好老太太,鲜少受罚,但也没得过什么好处。他那几个姐姐妹妹,受的罚才是最多的,总是叫老东西鸡蛋里挑骨头,为着三房,没少责罚她们。
偏偏蔡夫人又懦弱,不敢与婆婆叫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受欺负。
到后来蔡司礼中了科举,在朱霖深跟前当差,老太太才稍微有所改观,时常在有客人来时将他们二房的人叫到跟前去请安问好。
但这并非是她对他们好的,只不过是想当着客人的面炫耀得意一番罢了。
蔡司礼却是不屑的,尽管被传唤好几回,他却是一次都不曾到过这院儿里来,常寻借口躲了去。
直至后来与林棠儿新婚,要拜见长辈,他怕不来会唐突了林棠儿,失了礼数,这才不大情愿的在新婚第二日来这院中拜见过一回。
到后来便是说什么也不来,没朝会时,还会拖着林棠儿躲过去,也不许她来。
如今奉命来了,他更是连拜一拜都不愿,只管便往边上一坐,无视了蔡国公的瞪视,更是看也不看一眼高座上的人。
老太太大约是有所察觉,掀开眼皮将他一扫,冷笑一声:“到底一家人,这无礼的样子都是一模一样的。还道是什么高门大户,连给长辈请安都不会,算哪门子的高门大户?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蔡国公忙又瞪了蔡司礼一眼,示意他赶紧起身见礼。
蔡司礼再次无视他,冷眼瞥向老太太,淡淡道:“祖母都不怕丢人,孙儿又怕什么?”
说着,他又笑起来,温温和和的在老太太的怒目中道:“当年白家也说自己是高门大户,怎如今成了破落户,还要蔡家来接济的?蔡家不接,便要卖女求荣,还是做小的……老太太说丢不丢人?”
老太太勃然大怒,抓过一旁的茶盏便砸到了他脚边:“放肆!混账东西,连你爹都不敢这般与我说话,你怎么敢的?!”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蔡司礼冷眼将她一撇,嗤笑一声,“我爹不敢,我敢。你陷害孙媳在先,传出去那也是你丢人,孙儿不过是要给棠儿讨个公道而已,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不敢的?”
老太太气红了脸,才想张嘴说话呢,又听蔡司礼道:“如今你院中的丫头已经畏罪自缢,证据确凿的事儿,咱们便是去京兆府,那没理的人也是你,同我爹和二房都没干系。倒是你,还不如先好好想想如何替自己开脱才是。”
老太太气得扬起手,又想砸东西。
可手边的杯盏早就砸没了,更是再没东西砸的。
她怒不可遏,转头看向蔡国公,迁怒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敢这么顶撞长辈,就不怕我上今上跟前告一状,让他丢了仕途!”
从前蔡司礼不来请安,老太太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性子。如今见他说起话来这般厉害,才知他是个睚眦必报,还记仇的。
蔡国公沉默半响,期间看了蔡司礼好几眼:“母亲,儿子管教出来的孩子如何,母亲恐怕是最没资格说道的。”
老太太一顿,还以为听错了:“你说什么?”
蔡国公道:“儿子很感激母亲当年的提携,只这些年儿子对母亲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就已还清了恩情。母亲如今若还要无理取闹,陷害儿孙,儿子也不可能记着那一点的提携之恩,一直对母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什么意思?”老太太怒目圆睁,满是不可置信,“当年要不是我,你早没了命!如今你竟然、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要置我于死地!你……你不要你的仕途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