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恒去倒水时,发现茶壶里的水凉了。
他记起来阿娘说过冷掉的水不能喝,遂又去了厨房,缠着阿奶给他装些温水后,又蹬蹬跑了。
跑得贼快,周氏在后边叫了他两声都没应。
“这孩子,瞎跑什么。”周氏嘟囔一句,“也不知道慢些,等会摔个跟斗,又要哭半响。”
罗青青在边上听闻这话,便道:“摔了爬起来便是,有什么好哭的?”
说着,她又想起什么来,道:“你也忒溺爱他了,摔了跟斗就去扶,那么大一人了,至今不知道摔了得自己爬起来,就知道哭着等人来扶……你又能扶他多久,还能扶他一辈子不成?”
周氏听了,心里多少是有些不服气的,冷哼一声,道:“当爹娘的不把孩子当孩子,我多疼些怎么了?我要愿意,我就扶他一辈子!”
罗青青无奈:“我倒不是说你疼他怎么了,我是告诉你,他摔了要自己爬起来,你不能因为疼他就一见他摔了,就乖孙、乖宝的叫着去哄人。”
周氏不听,理直气壮道:“我愿意!”
罗青青简直与她说不通,懒得再说,闭了嘴才要去做自己的事情时,就听有人敲门。
她猜想是客人到了,于是忙将围布一解擦开手上的水,便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人,一高一矮,一个英挺,一个温和,截然相反,站在一处却又十分自然。
两人见了罗青青,便又各自笑了起来。
三人门口稍稍叙了叙旧,罗青青就引着两人往屋里走,一面问道:“怎就只有你与白将军,闻大人呢?”
来的正是谢灵问与白峥。
谢灵问自更北边的地方来,一路往南而去,白峥要往西北去,便绕路护送他一程。
中途接到罗青青的信,谢灵问想着不着急赶路,便拐着白峥往太原来了,几人这两年也因为各种事情聚少离多的,如今难得有机会见一见,自是聚一聚的。
“他忙得很,回京去了。”谢灵问一面说一笑,“怎就你一个?宋庭安和那俩小的呢?”
罗青青:“那俩小的在院子里呢,宋庭安方才叫他舅舅叫走了,过会儿就回来……快请里面坐,晚饭一会儿就好了。”
正说着,周氏听闻声音也从厨房里出来了,三人互相问了好,周氏又问起谢老夫人来。
谢灵问只笑而不语,罗青青便寻了借口,打发了周氏去厨房看着火。
谢老夫人去年就走了,老太太早年颠沛流离,吃过不少苦。老了倒是鲜少受罪,走得相当安稳,在梦里走的。
走的前一天,还耳提面命的叫谢灵问娶妻,谢灵问一面应着一面又嫌烦,陪着老太太吃了顿饭,又说了会子话就回了自己院子,打算收拾了东西第二日就走,省得再听老太太唠叨。
谁知,第二日晨间他去辞别时,才知老太太昨天半夜就走了,笑着走的,没受一点罪。
谢灵问当时并未打算大张旗鼓的发丧,连白峥都打算瞒着,若非当时罗小意去了京城,感念曾经在平阳县时老太太收留过他一阵子,便托了罗小楠带他去拜见老太太,只怕谢灵问当时偷偷将人埋了,他们都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