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林棠儿才松开了宋甜甜。
哪怕方才有那么一阵的失态,如今松开了人,她脸上的表情也依然维持得很好,除去那眼尾通红,眼白上全是血丝外。
她摸摸宋甜甜的脸,轻轻笑了一笑:“从前我说羡慕你,还真不是骗你的。”
那是在她们去江南的路上,林棠儿跟宋甜甜说的。时隔两年,那些话却只有林棠儿一个人还记得。
“其实有时候忘了也挺好的,”林棠儿捏捏她软软的脸,又道,“无忧无虑的,比什么都好。等到往后长大了,想的事情太多,背负的事情就会更多,总想着这件事能不能做,那件事做了又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徒增疲惫。”
宋甜甜没出声,猫似的在她手上蹭了一下。
林棠儿察觉她这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动作,轻轻笑了一笑,等她蹭够了才收回手来,笑道:“你方才问我为什么,其实也没那么多为什么,只是我想蔡家定是出了什么事罢。”
宋甜甜微微睁大了双眼,歪着头认真想了想,倒是没从朱霖深嘴里听见过……
但随即她又想起来,就算有什么朱霖深也不可能跟她说。就连林棠儿和离的事情都要瞒着她,更别提别的事情了。
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觉闷闷的,有些无可奈何。
林棠儿没察觉到她这细小的情绪,又理了理衣袖,继续道:“和离书是我自己写的。旁人不知他是什么人,但我是知道的,我与他妹妹是自幼的交情,从前也没少与他打交道的,虽不知他是从几时开始打我主意的,但我感觉得到他是真在乎我的。”
“既是在乎,那为何还要同意和离?”宋甜甜越发不懂了。
林棠儿笑一声,又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脸,道:“是啊,那样在乎我,为何还要和离?我想不到别的,大约是事关我性命与名声一类的东西罢。”
她是认得蔡司礼笔迹的,当日他给自己的休书上,虽写了他自己的名字,但并不是他字迹,是不是蔡国公的她也不知。但如果是蔡司礼,不会让她背负那些名声。
当时想不明白,一气之下写了和离书,后来离了院子,叫风一吹,人也清醒了,有些事情仍是想不明白,却也知道一个即将休妻的人,又怎会在休妻前替她将头发整理好呢?
林棠儿扯着嘴角又笑了笑:“我是不知他为何非要如此做,但我既是帮不上他什么,那就别去拖后腿,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不叫他分心罢了。”
宋甜甜隐隐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并非什么好事,下意识偏了偏头,像是不想听。
林棠儿长舒了口气,继续道:“我已经与母亲说了,想回父亲渝州老家去养胎。”
宋甜甜瞪大了眼,一把抓住林棠儿衣袖:“那……那几时回来?”
“不知道。”林棠儿笑了一笑,“如果有一天他处理完蔡家的事情,还能想起我来,去渝州接我的话,我就回来。若将我忘了,我就再不回来了,我母亲说我父亲的大哥,也就是我大伯那边是做生意的,往后我也不想另嫁人,做什么大家闺秀了,我想自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