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甜甜抿着唇,一时说不上来,心中情绪究竟是不舍,还别的,只急惶惶的抓着林棠儿道:“非走不可吗?我……我去问问哥哥,他定是知道什么的。他是今上,手底下那么多人,让他帮一帮司礼哥哥……”
她说得急切,全然有种不顾后果的,只想将麻烦解决的冲动和决然。
林棠儿伸手捧住她的脸,用动作打断了她后面的话:“我方才与你说那些并非是要你来蹚浑水。甜甜,我家世不够好吗?我父亲和外祖父在朝中地位不够高吗?我母亲在闺阁间人脉不够广吗?若他们出手,还查不到一个原因?”
宋甜甜瞬间明白了林棠儿的意思。
她不是不愿意去打听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敢。
说得那样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其实她还是担心,蔡司礼对她的感情不够深,害怕他是真变了心,而真相是她不能接受的。
就像她到最后写的和离书那样,留给两人足够的体面。万一蔡司礼也是用这样的法子,把体面留给她呢?
人心是最经不住起试探的东西,林棠儿正是明白这一点,才不敢轻易去试探。
林棠儿苦笑一声:“我也不是什么伟大的人,找这么多借口,其实还是放不下林家大小姐的脸面。”
说着,她叹了口气,轻轻道:“你说要帮我,我很高兴。可是甜甜啊,最是无情帝王家,你的哥哥也并非无所不能,更非世人嘴里的仁君。他也是普通人,有血有肉,有欲/求。你若决定好留在他身边了,那将来就要做好将他所有的不完美都全部接受的准备。”
宋甜甜眨眨眼,那双随着年龄增长,渐渐拉长的双眼里清清明明的,仍是干净的,好似能见底的溪水,把所有情绪都写在里面,大大方方的任人看。
“我知道啊。”她说,“我知道他每次去见我都是收拾好情绪了去见我,想把最好的一面留给我。但他不知道,其实我也见过他不好的一面。”
林棠儿意外的一挑眉。
宋甜甜又道:“那天我午睡刚醒,因做了噩梦,揽月又不在。我找不着人,就想去前殿找他。我过去的时候,他在见大臣,身边只有黄公公伺候着。我看见他发火,摔折子了。”
林棠儿听了这话,霎时什么都明白了,她神色复杂地看了宋甜甜一眼,才想说话时,又听她道:“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他是故意让我看见的。”
她扑过去抱住林棠儿的腰,在她心口上蹭了蹭,轻轻笑了一笑:“他那么了不得的身份,身边怎么可能只有黄公公一个人?揽月那样细心的一个人,又怎会让我独自一人溜走?一路过去,还看不见一个伺候的人。”
她小是小了些,但并非什么事情都想不明白,只无论是什么,都难买她一个“我愿意”。
因她从未将朱霖深当什么无所不能的神,自一开始他就是个普通人。
她看过他冷冷清清一个人的样子,也看过他发火动怒面目狰狞的样子,还有他毫无底线包容自己的样子。
宋甜甜说:“棠儿姐姐的事情他瞒着我,我也生气。但我生气有什么用呢,什么都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