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晚能说的都说了,她听不进去也没办法,便不在多说,又陪了一会儿,就与宋庭安告辞走了。
李媛又重新端起一张客套的脸来,与其他前来吊唁的长辈周旋一二,就听叨叨说王氏来了。
她愣了一下,忙整理了一下仪容,去与王氏打招呼。
王氏正按下人指示点了香,对着老太太的棺椁拜了一拜之后,将香插进了香炉里。
等她做完这一切,转头就撞见了李媛。
好歹王氏底下也是有几间铺子的人,与人周旋这一方面,她还算得体,见了李媛便上前去,安慰道:“节哀。”
李媛拜了一拜,还了一个晚辈礼:“劳您前来,去偏厅喝杯茶罢。”
王氏道:“不必了,我就顺路过来瞧瞧。”
客客气气的,冷漠而疏远。
虽是程书白母亲,但李媛知道她是不喜欢自己的,便也并不强求,只又一欠身,推说要去招呼别的客人,便要离去。
王氏却又在此时叫住她,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笑道:“你是个好孩子,将来一定会好起来的。别担心,往后有什么事只管来寻我,你与甜甜和书白都是好友,我能帮的都会帮。”
李媛听出了她话中之意,勉强扬起一丝笑容来,回身道:“不用了。”
说罢,一欠身,转身走了。
王氏盯着她背影看了一会儿,将叨叨叫到了人少的地方去,随后又塞了一个荷包过去:“这是我替书白给的,那孩子重情重义,如今不在,我这个当母亲的自是要替他多表示些。告诉你们小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这两句话是李媛这几日听得最多的话,如今别说她麻木,便是跟着她的叨叨都觉得麻木了。
叨叨看着那竹叶绿的荷包,心中情绪复杂。
王氏是什么意思,她是再清楚不过,无非是想借这些银钱打发了李媛,让她别招惹程书白。
她是商贾,家里又是这样,她自己还抛头露面的,程书白将来是要考取功名的,若真撞了个大运有所作为,往后要娶的也该是大家闺秀,而不是李媛这样小门小户的女儿。
尽管同为女性,王氏也同情李媛的遭遇,可同情归同情,她却不许程书白与她往来密切,在她眼中程书白该配的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而且,尽管王氏她自己身份不高,心里却瞧不上李家这样门户,打心底觉得不屑,怕与他们攀扯上后,连她自己不高的门户都沾上了污点。
叨叨作为李媛忠实的狗腿子,眼下自然要维护李媛的面子。
她冷眼将那些银子一撇,接也不接,道:“程夫人,本来我家小姐与令公子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偏你心怀鬼胎,要胡乱攀扯,非给自己添堵,如今又赶上门来羞辱人,何必呢?”
王氏心事被戳穿,脸色瞬间就白了。
“您要大大方方的,方才同甜甜父亲和师父一道来,我也不说这些话来叫你难堪。”叨叨阴阳怪气道,“李家是门户小了些,配不上你们王家几十年的高门大户。可我家小姐那自小也是锦衣玉食里长大的,不比旁人差什么,你既要打发,那也该拿出些诚意来才是。就这?我家小姐还看不上的!”
王氏自己讨了个没脸,那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叨叨才不管她是谁的母亲,只让她家小姐不痛快了,就谁也别想痛快,于是扭头就走:“程夫人自己走吧,我就不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