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听见这话,终是沉默了。
自打她祖母去世之后,这两日她父亲和继母就一眼都不曾来看过,心肠比石头还硬,好似来看一眼就要了他们命似的。
李媛本想着这两日来吊唁的人多,派人去请了他们不下数回,哪怕是看在外人的面子上,做做样子也好。
可她派去的人却回来说:“老爷和夫人说他们与老太太八字相克,怕来了之后犯冲!”
若非当时还有外人在,李媛当真是杀去前院将那俩狼心狗肺的东西狠狠骂一顿才解气!
自家亲娘都死了,当儿子竟然说八字相克,连亲娘的葬礼都不来参加!
李媛恨得咬牙切齿,可又半点法子都没有。
沉默许久之后,她低低叹了口气:“等祖母头七过去了,咱们就送她回去。”
叨叨看了她一眼,脸上全是不忍和担心。
老爷夫人不管事,一应事宜全部落在了她一个人头上,如今铺子里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可转头又出了这种事情。
李媛这十来年,好像格外不幸。
打小没了娘,当爹的比继母还狠,被接到外祖父身边教养,外祖父却早早被毒害死,好容易长到如今,终于看起来是有些好运了,祖母却又一下子撒手人寰了。
叨叨心疼她,可她终究是近身伺候的丫鬟,就算心疼也只能帮忙她分担一些分内的事,其他的事情她半点忙也帮不上的。
老嬷嬷得了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便欠身告辞退下了。
李媛又坐了一会儿,看了眼她祖母的灵堂,将心中的苦涩和无奈都咽了下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扶着叨叨的手站起身,走了。
……
很快到了头七。
那日来吊唁的人格外多,连师晚和宋庭安都来了。
宋庭安话不多,又男女有别,虽是长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让师晚带了话,有什么事就说。
李媛应了,但却并未说要去求他帮忙的。
师晚大约也是看了出来,便道:“我听叨叨说,你打算亲自送老夫人回乡?”
李媛一身白色孝服,垂首立在那儿,又勉强挺直了背脊,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但其实是昨晚她一夜未眠,躺在床上,睁眼到了天亮,这会子连眼皮都肿的。
听了师晚的话,她苦笑一声,又点点头,无奈道:“是。对不住啊,铺子那边还要你帮忙多照看些。”
师晚看了她一眼,心中什么都明白了,她也可怜这小丫头,不过只比宋甜甜长了一两岁,却要一个人背负这么多。
“没什么,铺子那边你不必担心。”说罢,她伸手拍了拍李媛的肩,“自己保重,老太太虽去了,可活着的人还活着,别让她在下边不安生。”
李媛点点头,瞧那神情动作,显然是没将师晚的话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