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晚知道,这个时候的连成筠,是已经听不进其他人的话了。
他固执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的话说不定还会变成激怒他的利刃。
于是师晚闭上了眼,干脆什么都不在说。
她双手双脚都被绑着,没办法逃离,只有任由连成筠摆布。
一开始她以为连成筠是真的想将她带到无人之地杀了她灭口,但让她意外的是,连成筠是真想带她离开。
师晚有时候会想,造成眼下这种局面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是她当年一时心软,错信了人。还是怪已死的人作恶,才将他们逼到这般境地。
她不明白。
每每自噩梦里清醒过来,瞧见连成筠坐在边上盯着她看时,她都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她并不觉得,连成筠是真心想要带她跑的。
在这人脑子里,她一道久久攻克不了的难题,无法按照所学的知识而研制出来的香,所以他在观察,观察她的反应,也在等待,等待解开的那一天。
至于那一天真的到来后,师晚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不得而知。
但可以肯定一点的是,她不会有好下场。
第二日傍晚,连成筠将她关在一间破屋里,自己独自出了门。
师晚不知道他往哪里去,去见什么人,她昏昏沉沉的,因为连成筠在屋里点了香,那香能卸掉人身上的所有人力道,连行动都难。
师晚心里想跑,但她却躺着没动,她在等。
等一个机会。
连成筠一夜未归,次日清晨忽然出现,身上带着一身晨露和潮湿——尽管他极力掩饰,师晚还是闻到了他身上香气。
同之前李媛祖母头七那日,宋庭安来找她时,拿给她的那一味香的味道一模一样。
师晚知道,机会来了。
她看着进来的人,说了这些天来,说的第一句话:“你打算什么时候杀了我?”
连成筠一顿,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晨光自窗外洒进来,落下一地白晕,一段又投在师晚脸上,将她脸色照得格外苍白。
不知为何,连成筠忽然就想起了在京城时,他得知师晚入狱,打通关系偷偷去看她时见到的场景。
她趴在角落里动弹不得,因是最角落的一间牢房,牢房顶端开了一扇窗户,日光从窗户外斜洒进来,分明是暖暖的,拢在她身上,却带着死气。
连成筠没由来的觉得愤怒:“你就那么不想跟我在一起?宁愿死,也不想跟我在一起?”
师晚轻轻撩起眼皮,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平静道:“是啊,不想。所以,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永远禁锢着我,把我曾经教你制过的香,全用在我身上,总有一日我彻底动弹不得了,想死都没力气时,我就彻底属于你了。”
“你闭嘴!”连成筠忽然发怒,大吼一声。
吼完他又愣了一下,忙扑上前来,跪在床榻边,抓着师晚的手,一顿忏悔:“我错了、我错了师父……我没有要生你的气,我没有要吼你……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求求你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