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晚,夜空中不时传来夜枭凄厉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胆小的人怕是直接吓晕过去。
石立却恍若未闻,熟门熟路地走到一处石堆前,在将石头扒开后,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坑洞,他从里面提出一个小小的包袱,打开后,是一件打满了补丁的破旧棉衣以及一双灰色的旧鞋子,到处都是从补丁处漏出来的棉花,与他那一身锦衣以及银狐披风形成鲜明对比。
石立解下披风与衣裳,小心翼翼叠起后与鞋子、玉冠等物一道放入包袱之中,直至这时,方才能看到他里面的衣裳破破烂烂,全然不像外衣那么光鲜亮丽,简直就是一个小乞丐。
在将裹着衣裳的包袱藏好,堆好石子之后,石立方才穿上破旧的棉衣与鞋子,看他动作极是熟悉,显然不是头一回了。
石立满意地打量了自己一番,方才提起纸包,往山神庙走去,这庙也不知是哪一年建的,开始的时候,香火还算旺盛,后来不知怎么得就衰败了,到现在早已经没有了香客,尽管因为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但好歹能遮风挡雨,所以成为一些无家可归之人的栖身之处,石立就住在这里。
“咕咚……咕咚……”山神庙里,一个破旧的葯罐在炉子上冒着热气,不时将盖子顶起些许,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裹着薄薄的棉衣半步不离地守在炉子旁边,仔细地注意着炉子的火势,他记着少爷的吩咐,这葯得用小火煎,火太猛就会损失葯效。
如此又煎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他方才伸出布满火烧疤痕的右手端起葯罐,小心翼翼地逼出里面黑褐色的汤葯,刚好一小碗。
老人仔细地端着罐了好几个口的葯碗,一瘸一拐地来到蜷缩在角落里的一名妇人身边,轻声道:“夫人,该喝葯了。”
在他弯腰的时候,能看到脖子右边也爬满了疤痕,与手臂上的一模一样,皆是火烧愈合后留下的。
“咳咳。”妇人一边咳一边坐起身,弥漫在鼻尖的浓郁葯味令她有些难受,但还是强忍着喝了下去,待喝完最后一口后,她望着紧闭的庙门,带着一丝担忧道:“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待会儿老奴去外头看看,夫人莫要担心。”老管家话音刚落,那门便被人推开,一道人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正是石立,他欢喜地唤了声“母亲”。
看到他安然回来,柳氏心中一松,笑意攀上苍白的脸颊,招手道:“冷了吧,快过来烤烤火。”
“不冷。”石立一边说着一边取出捂在胸口的油纸包,里面是还有几分温热的馒头,笑道:“今儿个运气真好,包子铺老板急着回去吃年夜饭,就把没卖掉的几个馒头都给了我,正好咱们一人一个,母亲快吃吧。”
柳氏摇头道:“你们先吃吧,我刚喝过葯,没什么胃口。”
“嗯。”石立乖顺地应了一声,自己拿了一个,又递了一个馒头给老管家,一起递过去的还有五包葯,“与以往一样,一日两次,一副葯煎四回。”
老管家应了一声,仔细将药收了起来,柳氏眼底掠过一丝心疼,“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这葯别抓了,省得浪费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