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吗?”
阿财点头,“此处确实在做着私茶买卖,但那些私茶贩子很谨慎,小人暂时还没能接近。”
阿财正色道:“正如大人所料,这嵊县果然有人在做私茶买卖,且数量不少,小人扮作私茶贩子,想要接近那些茶农套取消息,无奈那些人戒心极重,小人想尽办法,也未能得到他们的信任。”
所有人都以为楚孤城这次来嵊县,是为皇帝挑选贡茶,包括知县方文堂,却不知楚孤城真正所奉的皇命是稽查私茶,贡茶不过是个幌子。
茶叶一直是大周朝与周边各个草原部落交易的重要筹码,大周朝盛产茶叶,番外各部则盛产战马与牛羊,两者交易,各取所需,本是一件极好的事情,私茶贩子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
茶叶与盐一样,皆受朝廷管制,买卖需有茶引,不得私下交易,但利益之下,总有许多不怕死的人,这些人用高于朝廷数倍的价格向茶农收取茶叶,然后悄悄运到边境,卖给草原部落,这么一来,朝廷的以茶易马交易就受了极大的影响,据统计,今年一年只换得五万匹,其中战马不足两万匹;而且各个部落胃口越来越大,原本五十担茶叶换取一匹上好的战马,如今竟然要求提到两百担,一下子涨了四倍,任谁也吃不消,这样的情况,令隆庆帝下定决心彻查私茶案,楚孤城就是其中一名私茶案的钦差。
“所以我们现在对私茶贩子还是一无所知?”
“是。”阿财愧疚地应着,随后又急急道:“大人放心,小人明日继续去找那些茶农,一定能找到线索。”
江行远摇头道:“不能再去了。”
阿财不解地道:“这是为何?”
“明日是正月初一,哪有私茶贩子这个时候还在收茶的;其次,这些人很明显有固定的模式,一个卖一个买,不会轻易接受外人的插足;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过去,不仅得不到线索,还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得不偿失。你认为呢?”最后那句话是在问楚孤城,后者是与他平日一样的言简意骇,“是这个道理。”
“那怎么办?”阿财着急地道:“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难道就这么算了吗?”说罢,他忽地想起一事,连忙道:“要不将此事告诉方知县,让他派人把那些茶农抓起来,严刑之下,不怕他们不招。”
“不可。”楚孤城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他的提议,“且不说咱们没有证据抓人,就算是有,也不可让县衙介入此事。”
“这是为何?”阿财疑惑地问着,其实从出京开始,他就一直想不明白,明明是稽查私茶差事,为何要假借择选贡茶之名;除了他们几个就再没人知道这趟差事的真正目的。“来,喝口茶。”江行远微微一笑,亲自倒了杯茶递给阿财,待后者接过后,方才道:“嵊县离边境多少里?”
阿财不解他为何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思索片刻后,道:“不少于两千里。”
江行远颔首,继续问道:“我们这一路过来,可有遇到什么事情?”
“自然是有,窃贼、马贼、骗子,遇到了好几拨。”阿财越回答越疑惑,忍不住道:“公子问这些做什么?”
“京城到嵊县不过千里之遥,就遇到了这么多事,去边境的路多了一倍,也就是说,危险至少会增加一倍,对吗?”待阿财点头后,江行远续道:“那么多的危险,那些私茶贩子却能够顺利将收来的茶叶运送过去,几乎不见损失,也不惧怕城门盘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一次,阿财有些听懂了,试探道:“公子是说……这些私茶贩子背后极可能有一股极大的势力,能够保护他们一路畅行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