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小丫头的眼眶湿了起来，脑海中如过电影一般，从第一次见李穆，到之后一次见李穆。

不论如何，李穆对她，从未有过恶意，除了上次在临安，清风重伤，她差点死在那些黑衣人手中。

但她总觉得，那些黑衣人不是李穆的人，就像她一开始就觉得，是有人故意将她引到临安一样，说不准，李穆也是被那人故意引到临安的。

只是如今李穆已死，她所有的猜测，便都只是猜测了。

待了不到半刻钟，李清越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李嗣的踪迹。

“公主，皇上说让公主先回去。”苏聪连忙上前一步说道。“今晚皇上也不去景阳宫了，烦请公主转告容妃娘娘一声。”

“本宫知道了，父皇去了哪里？”

“皇上他，去了昭华宫。”苏聪犹豫片刻开口道。

“本宫去养心殿等父皇。”

约莫两刻钟后，李嗣便到了昭华宫门口。

只是他并未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等了许久，才缓缓推门而入。

走至大殿，便见长宁长公主一身素衣，似是料定了他会来一样，“坐。”

“皇姐愈距了。”李嗣冷冷开口，“朕的心思，不是皇姐能猜的。”

“本宫并未猜测皇帝的心思，本宫只知道，他不能留。”长宁长公主淡淡说道。

“皇姐，你变了。”

“本宫是变了。”长宁长公主眼中流转着一丝释然，当初她是恨先帝，可如今，她反倒是理解先帝了，“本宫在乎的，只有李家的江山。

“皇帝不该如此重情义的，皇帝忘了吗？”

长宁长公主端起桌上的酒杯，“如今太后手上的兵权已交还皇帝，云家没了，逍遥王也死了，皇帝如今也不需要本宫了。

“本宫也算是看到李家的江山好端端在你手上了，本宫啊，也早就活够了”

李嗣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李衡！”

他话音刚落，便见长宁长公主手中的酒杯被打落地。

酒水洒在地上冒着白泡，一看就是有剧毒。

他连忙上前，“皇姐，你这是做什么？”

“本宫这双手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如今却染上了自家人的血，本宫总算是理解先帝当年所为。”长宁长公主笑道，眼底却带着几分凄凉。

是理解，但还是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先帝将她当做一件兵器，用完就丢的兵器。

“皇姐，去边关吧。”李嗣忽然出声说道，“战场才该是皇姐的归宿。”

长宁长公主身子一僵，看向李嗣的眼神闪现一抹亮光，只是很快，那亮光便消失不见，“如今本宫连枪都提不起来了，去边关还能做什么？”

“皇姐莫要忘了，你本身就是一杆枪。”李嗣仍记得，当年的长宁长公主，凭借着一人一枪，将北戎杀的毫无抵抗之力。

即便是到了现在，北戎还流传着南楚女将军的传说。

“本宫，当真还是一杆枪吗？”长宁长公主眼神逐渐飘忽，思绪渐渐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耳畔边传来风声，鼓声，厮杀声。

“李衡，去朕的兵器库，将那杆红缨枪拿来。”

听到“红缨枪”三个字，长宁长公主的手微微颤了颤。

她在战场上厮杀多年，那杆枪也陪了她多年，她本以为，那枪早已随她一起，泯灭在这久远的时间里了。

不多时，李衡拿着一杆红缨枪走了进来，在李嗣的示意下，走到长宁长公主面前，恭敬的递了过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长宁长公主拿起那杆枪，细细抚摸着枪身的每一寸，眼中满是眷恋和怀念，就像是曾经缺失的一部分，如今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