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其实婳棠的脸早就被毁了,在水里的礁石上被冲撞切划,出来时血肉模糊。
虽然被李冯蕴医好,不过他说,跟以前肯定不能一模一样,所幸,眼睛还是极好的,像最大颗的杏仁儿。
阳光变得强烈起来,湖面上的雾正在散去,婳棠收拾起洗净的衣裳,往李冯蕴的医馆走去。
穿过繁密的山林,在最深处有两间茅屋,外面围着细密的篱笆,各种蔬果疯长,篱笆上挂满大大小小不同颜色的果实,都微微带着清晨的露珠。
这时候,婳棠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说话:“娘还不回来么?”
“你担心她,却为何总惹她生气?”另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带着淡淡的笑意。
婳棠弯下腰,摸到门边,见嘟嘟头上顶着两个包包般的小发髻,正从门里探出半边胖乎乎的小身子,脸上颇为有些失望,他转回身,蹭到青年的身边:“亲亲干爹,我是故意的。”
他张开圆圆的嘴打了个哈欠:“娘她,总担心我没有爹会变得孤僻奇怪,所以,我故意闹她呢。”
“干爹知道。“那文静秀气的青年揉了揉嘟嘟的头,带着点宠溺。
“今天,干爹要做你娘最喜欢的苦瓜酿茄子,可好?”他身材高挑瘦弱,举止从容,他从木凳上站起来,他的手很苍白,但是修长,他拿起一个篮子朝婳棠这边走过来,婳棠看到他明亮欣喜的眼睛,忽然觉得充满了欢乐。
“小棠,嘘——”李冯蕴冲婳棠眨了眨眼,将几个青翠的瓜果放入篮中,他转身走过去拉住嘟嘟的手,“过来帮忙。”
嘟嘟开始唉声叹气,唠叨着男孩子做家事,会没有阳刚之气云云。
婳棠趁两人进了厨房,飞快的回屋梳洗了下,顺便收拾被嘟嘟弄得乱糟糟的屋子。李冯蕴喜欢整洁,她喜欢他夸自己爱整洁。
枕头下有东西扎了下婳棠的手,她掏出来,那是只纸做的小船,摸摸纸张,觉得十分有质感,很厚,手感很是不错。在此以前的五年,婳棠从未见过这样的纸,很贵吧?
而且,这纸船折在里面的部分必定有字,淡淡的沁出些墨来。
婳棠拆开那纸船,上面用刚劲有力的字体写着四个大字——情深难负。
就这样?婳棠翻来覆去的找了很久,这么昂贵的纸上只就写了四个大字,这人,也忒奢侈了,看这笔力十分霸道,即便是隔着纸张也感到说不出的戾气,不过字真不错,婳棠顺手将它塞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