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棠的嘴角抽了抽,心里想,可不是不打算带我吗?
这时候,那罗齐道:“我今天想求见太子却被拒绝,那边说太子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们再等几日,我们的身份不方便暴露,不然,对太子殿下和我国都不好。”
婳棠闻言,脑子里却是嗡嗡一片,太子殿下——已经病倒了嘛?
是病了还是其实被人下毒已经成功?
婳棠跟着李冯蕴,是知道的,有的毒无色无味,每天只放一点,正常人只是会觉得慢慢的不舒服,以为自己是病了,却没意识到是被人下毒所致。
想到这里,她心急如焚。
她就煞有其事地道:“那太子必定是会将墨七带在身边啊,墨七那么厉害,太子病了,更是离不开他。”
那罗齐就赞赏地看了婳棠一眼道:“小七说的不错,随他胆子小了点,但是脑子挺灵活,你们都和她好好学学,让你们去递个信息,这么难?”
其余几个都呐呐,不过楼兰这边的人似乎比较爽直,竟然不会像在宫里,因为这句话生出什么嫌隙和嫉妒。
婳棠就想提议让自己去送信:“我虽然是从宫里被赶出来的,但是认识的人不少,带上我,我可以告诉你们谁管事。”
然而,没想到还没轮到她出场,那罗齐就接到消息,太子让他们晚上去觐见。
那罗齐几个人都露出惊喜的神情,那罗齐还夸奖婳棠是个福星,一说要去找太子,太子就愿意见他们。
想到要见到凌玄,婳棠无端紧张起来,记得自己被赶走的那个晚上,凌玄怒气冲冲,甚至因为自己一句话,烧了他视为珍宝的水榭,就因为她说太子妃根本不会喜欢这里,对于她来说这里没有任何美好的回忆,只有被心爱的人迫害的痛苦回忆,听说太子妃受了很重的刑罚,被囚禁在这里,直到死的那天才离开。
正常人谁会喜欢这样的地方呀。
婳棠心里想她真的没做错,只是太子未必这么认为,不过自己只是来报信,说几句话就走,也不需要任何人喜欢。
这么想着,她也就坦然,准备了下就和那罗齐出发。
只是,她觉得这个几个人的动作有些僵硬,显然紧张地要命,心里还嘲笑这些人看着凶神恶煞,却是纸糊的老虎,等一会儿,她却会发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凌玄住在了江南都督的府邸里,外面的人看到了他们出示的信物,知道是凌玄要见的人,就不拦着,而是远远的派人通知太子那边来人将那罗齐一行人,客气地引到了正厅。
几个人正襟危坐,陪着的人没有注意婳棠,只因为楼兰的人喜欢将自己包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是他们的风俗,一般不会要求揭开。
不过,那罗齐几个人为了表示对太子的尊敬,此时正解开自己的头巾,那罗齐一头银色的发辫露了出来,连婳棠也只见过一次,这是第二次,不由得觉得眼前一亮,那罗齐其实生得不算特别好看,但是因为他墨绿色的眼睛和银色发辫,却为他添了几分好看。
听说他们楼兰王,也就是那罗齐的哥哥却是生得俊美非凡,还被传是天神下凡,降福楼兰。
只是这位美人国王似乎命短,一年前竟然病入膏肓,不然那罗齐也不会冒险带着护卫从楼兰潜入汉朝来求医,而他们竟然在商人口里听说了太子身边有一位能医白骨的名医,命叫墨七,这次就是亲自来请名医同他们回国去医治国王。
那罗齐在太子来前,就和引导那人说了个大概,一幅坦诚的模样。
婳棠却好奇看向引他们进来的人,发现,那人自己并不认识,所以这是太子在江南的人?
婳棠垂眸也开始解开自己的的头巾,她知道如果自己解开,这个引导的人不认识,但是分布在周围的暗卫兄弟肯定会认出来。
她还有些不好意思,所谓近乡情怯,就是这种感觉。
眼看她的头巾一层层就要落完,这时候,就听有人道:“太子殿下到了。”
婳棠忙扯下头巾,抬头看去,果然见凌玄缓步从屏风处走了出来,他清瘦了些,眼睛里带着淡淡血丝,果然好像是病了。
婳棠心里一紧,还没来得及想想怎么上去见礼,就见忽然那罗齐忽然低吼一声,纵身朝着凌玄扑了过去,而他身后的楼兰人也如集体行动的鬣狗一般,竟然呼啸而上。
婳棠大惊,刚想叫凌玄小心,却忽然被一把锋利的匕首压在了腰部,竟然有一个楼兰人没走而是用匕首压在了她的腰间,低笑道:“墨七?你乖点,叫一声我们就只能杀了你。”
这时候,凌玄似乎也发现了婳棠,眉头蓦然蹙起,手底的动作微微一慢,噗嗤一声,那罗齐的匕首刺入他的左肋。
凌玄闷哼一声,因为他是来见客,也没想到这些楼兰人会忽然发难,他并没有带兵刃。
这原本也没什么,最要命的是,乍然在这里见到婳棠,让他心神动荡,竟然没能躲过那罗齐拼尽力气的一击。
鲜血喷溅出来,在他玄色的衣裳上显出深色的痕迹,虽然看不清楚血迹,但是看那湿痕,婳棠却知道那是血。
一时间,她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刚刚想动,身后的利刃却已经刺破皮肉,她身子微微一僵。
而凌玄下一刻一掌将那罗齐拍飞出去,那罗齐撞在墙壁上,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似乎并不比凌玄伤得轻。
凌玄似乎准备朝婳棠这边飞扑过来,但是立刻被十几名楼兰人给团团围住,暗卫也扑了出来,可是因为凌玄受伤,他们保护的重点自然是在凌玄的附近,等杀尽了所有的楼兰人,却发现,那罗齐竟然已经逃走。
孟平的脸色很难看:“我们果然没猜错,这都督府里有人想害我们,还同外人串通好了。”
此时凌玄的血已经止住,神情冰冷地端坐在主位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家都不敢打扰他。
只是有人也不会不提:“刚刚那个是墨七?他是不是因为被太子殿下赶出宫,怀恨在心,所以才会和这些谋反的楼兰人一起图谋——”
孟平闻言,眼底一暗,低声道:“现在还没弄清楚。”
“太子殿下,您看——”那人对婳棠似乎很有意见,立刻询问凌玄的意思。
凌玄抬手道:“这件事情,让王都督去查,你们暗地里寻访,看到墨七——将他带过来,孤有话问她。”
凌玄按着伤口,只觉得头有些发晕。
墨七,你来做什么?不是要和丈夫儿子回山里去吗?又为什么会和欧兰人在一起?
凌玄有很多问题想问婳棠,所以,他需要亲自和她谈谈。
……
婳棠被人劫持着,跟在那罗齐身后,气喘吁吁跑到了地下的某处。
她做梦也没想到,江南这边的地底也全是这种地下通道,等那罗齐停下来就冷笑道:“我听说楼兰有雪莲,有绿洲有美酒,从来没听说,原来你们和土拨鼠一般这么会打洞,去到哪里就将洞打到哪里。”
“你敢侮辱我们的勇士。”挟持那个人作势要打婳棠。
却被那罗齐制止:“别打,我留着她有用,你别给我打坏了。”
那人哼了一声,这才作罢,又给那罗齐寻了水来,婳棠看着也觉得口里好像要冒烟,却不想和这种坏人求情。
幸好那罗齐似乎是真要她有用,让人送了水袋来。
婳棠想到是那罗齐喝过的,就不想喝,还说自己不渴,可是她那沙哑的嗓子似乎没什么说服力。
那罗齐似乎看出来她的嫌弃,冷笑一声,竟然是捏着她的下巴就将水灌了进去,婳棠被呛得咳嗽连连,那罗齐还笑道:“现在就受不了了?若是凌玄不上钩,我还要好好疼你,看他到底舍得不舍得。”
婳棠闻言,吃惊看向那罗齐,却见他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心里这才明白,原来他早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该不会你就是故意去碰到我,然后救我出来?”婳棠冷静地分析道。
“当初我听细作说你聪明,现在发现,的确是聪明,只是你当初一心要救你家太子,根本没心思思考我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那里吧?”婳棠沉默,她只是还缺乏社会经验,不过,确实也因为凌玄乱来心。
而凌玄呢?为何发现她的时候,也似乎楞了下,这才会被那罗齐伤到。
婳棠不想去回忆凌玄受伤的画面,但是脑子好像不受控制一般,总是不断回放那个画面,让她的心百转千回般难受着。
他受伤重吗?有没有好好治伤?还有那个毒,阿大当时说已经下了,凌玄就是因为这样才这么虚弱吧?
不然就算他再怎么心神惊动,也不会避不开那罗齐的那一刀啊?!
婳棠越想,眉头就皱得越紧,总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巧妙设计的,每一步,每一个人物都是精心安排,设计得恰到好处。
真是太可怕了,会是谁?
谁设计了这一切,他到底要干什么?
幕后黑手是那个画舫主人吗?他到底是谁?现在又在哪里?一切一切的疑问,好像迷雾将婳棠罩住,迷惑了她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