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大胆的做。”凌玄说完,就看带着王丕离开。
没有人知道,只有凌玄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消耗,而那些眼线,他也记得自己花了多少心思,才让他们渗入了都督府。
可是值得吗?
值得的,他只要稍微一闭眼,就会浮现出那张灿烂的脸,总是没有什么阴霾,那么阳光欢喜,他不喜欢看到鲜血污了她,一点也不愿意。
他的手微微捏紧,轻声在心里对自己说,不是当初了,不是当初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了。
……
夜已深,牢房内寒风刺骨,婳棠用发了霉的稻草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一些,她有些紧张,如果王丕真的提审自己,肯定就会发现自己身上的秘密,还有李冯蕴给的药,也会落在那些人手里。
她一骨碌爬起来,将药藏在了一处缝隙了,想了想,拿出一丸来,塞进自己的口中含着,万一自己要被打死呢,这颗药可以救她。
婳棠刚刚想着这些,忽然牢门就打开了,几个黑影迅速冲了进来。
婳棠眼睛一亮,那些人虽然蒙着面,可是平时的习惯动作,她却看得分明,孟头还有墨十八!!
他们都来了。
虽然大家和小心,可还是惊动了地牢的人,孟平看了其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眼,低声道:“先带墨七出去,我们殿后。”
那个高大的身影没有反对,出手如电,却是点了婳棠的几处穴道,让她无法动弹和说话,婳棠急出一脑门的汗,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住手啊,你们这群混蛋,我的药!!
那高大的男人抱着婳棠几个起落,并没有回到太子的住处,而是来到都督府附近几处低矮的泥房,那人只来得及进入房中,关上门,整个人就往后倒下。
婳棠吓了一跳,最倒霉的是,他倒下就倒下吧,却压在她的身上,将她当做肉垫,这么直接地砸在地上,婳棠差点吐血,是差点被震得吐血。
等她稍微缓和了点,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她动动手脚,感觉穴道借了,就推开那人一骨碌爬起来,而那个人一动不动的。
婳棠忽然又了不好的预感,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掀开男人的面罩。
“太子殿下。”婳棠惊叫一声,莫名熟悉地伸手捧住了他的脸,凌玄睡着的时候,少了那种生人勿进的气息,反而显得非常乖巧,纤长的睫毛,在眼底布上一层淡淡的阴影,婳棠忽然心跳很剧烈。
她有些慌张地松开手,砰,凌玄的头落在地上,发出声响,婳棠心虚地想,不会砸坏了吧?
她诶了一声。
凌玄没有半分反应,婳棠便想了想,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药丸从自己的嘴里抠了出来,她只剩下这颗了,她低声和凌玄道:“殿下,我的药,都怪你们不和我说一声就点我穴道,我的药都还藏在地牢里啊,我就只剩着一颗药了,不过被我含在口里好久了,你会介意吗?”
凌玄的呼吸微弱,看起来很不好,自然也不会回答她的问话。
婳棠便又很无耻地问道:“殿下,您介意吗?介意的话,你就说句话。”
想当然,凌玄是不会回答她的,婳棠便点点头道:“那我就冒犯了。”
说完将整颗沾着她口水的药往凌玄的口里塞。
可凌玄却因为昏迷,怎么都无法服下,婳棠急了,如果刚刚他还只是不大好的话,随着时间的流失,凌玄的脸色越发苍白是,甚至带着一点青紫,这是很明显的中毒症状,何况,他肋下因为带着婳棠的缘故,似乎被刺的伤口还崩裂了,玄衣上深色的痕迹不断扩大。
婳棠急得额头上的汗珠都渗出来,她也顾不得许多,将药丸在嘴里嚼烂,强行哺喂到凌玄的口里。
忽然门砰的被推开,婳棠整个人都僵硬了,孟平和墨十八呆呆站在门口,看到婳棠在“亲”凌玄的嘴。
而此时最不该醒来的人,却睁开了那双冰冷的双眸,正不可思议地看着婳棠,显然,他发现了刚刚婳棠“亲”他的事实,或许开始不能动,或者意识模糊,但是凌玄这么敏锐的人,如何能感觉不到?
他一把推开婳棠,厉声道:“放肆!!”
婳棠被推得一下子坐在地上,脸色一下绯红,忙道:“殿下你误会了,我只是给你喂药。”
孟平听不下去了,叫道:“墨七你骗鬼喔,喂药,用嘴喂?我第一次听说,你还不快求殿下恕罪?!殿下,虽然墨七色迷心窍,但是她肯定是爱您太深,才会做出这种不轨的行为,但是求您看在她救了您一命的份上,请宽恕她吧!!”
孟平跪下道。
墨十八开始是不敢相信地瞪着婳棠,似乎是想起了某个晚上殿下对婳棠做的那些事情,他斯斯艾艾地也跟着跪下,动了动唇,却什么也说不出。
也跟着跪下。
婳棠好像要哭了,她撑着地,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着急地道:“是真的,殿下,您刚刚晕倒了根本吞不下去,我就只能用这个办法,而且当时你脸色发青,是中毒已深的状态,我太着急——”
凌玄闻言,按了按胸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连日来那种胸闷的感觉似乎被清洗得一干二净,身体说出的轻松,甚至——
他又按了按肋下,那里的伤口,分明开始被撕裂,可此时,血已经被止住,受伤以来,一直火辣辣的疼痛也消失无踪。
他挑眉:“你的药不错。”
孟平看凌玄似乎不准备追究婳棠偷亲的罪名,松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低声道:“殿下,我们事不宜迟,快些回到住处才是正事,出来这么大的事情,那王丕肯定会漏夜来见您的。”
“无妨,孤安排的替身会敷衍过去,我们先不急着回去,在这里修养一下。”凌玄看来婳棠一眼,迟疑道,“你自己可受过什么伤?”
婳棠忙拼命点头,凌玄就看了她一眼道:“如此,你跟我进来说话。”
说完,他就找了这屋子里比较干净的一处地方坐下,婳棠撇撇嘴,从地上起来,就看到凌玄嫌弃地蹙眉对孟平道:“你去取些水来,孤要净口。”
这是——嫌弃她的口水?!!
婳棠生气地皱紧了眉头,见凌玄正厌恶地擦自己的唇,那种羞辱的感觉让她心里堵堵的,她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心里想,自己比他更委屈吧?
虽然这应该不是她的初吻,但是是她有意识以来,第一次亲人,李冯蕴她都没有亲过呢,早知道有今天,以前就偷偷先亲了李冯蕴再说。
“墨七你过来。”太子在那里唤她,婳棠不是很情愿地走过去。
这时候,凌玄正在漱口,他服药后,百病全消,越到后面,这种感觉越清晰,前一刻还病恹恹的人,此刻却容光焕发地坐在这里,不由得让孟平和墨十七啧啧称奇。
凌玄看了婳棠一眼,淡淡地道:“坐到孤的身边来。”
婳棠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用那么珍贵的药救了凌玄,他还嫌弃她,就真的赌气坐到了凌玄的身边,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如果来凌玄伸展下手脚就能碰到她的程度,这样的亲密,让旁边的孟平瞪大了眼睛,这老单身狗忽然有些想脸红。
他忙拉着呆呆的墨十七,自觉退出去,还替婳棠和凌玄拉上了门。
忽然只剩下了两个人,婳棠有些紧张,尤其刚刚太子漱口后,薄唇上亮亮的,让她记起之前微凉的触感。
她皱了皱眉头,不敢将视线在放在凌玄的身上,而是站起来道:“殿下,您大病初愈,还是不要太操劳,小民先告退了。”
她这话说得分外疏远,并且说完就当真准备离去。
不想凌玄飞快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强硬地扯回到位置上,还因为太过仓促,她竟坐在了他的腿上,两个人都是楞了下,婳棠好像一直被捏住了乌龟壳的小乌龟一样张牙舞爪想从他身上起来。
凌玄不耐烦起来,伸手抓了她的手押在身后,用右手抓住,左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婳棠死死皱着眉头,好疼。
“墨七?你什么意思?当初是你说自己有夫有子,孤才让你离开的,但是你去而复返,刚刚还偷亲了孤,你这欲擒故纵的把戏谁教给你的?”凌玄冷笑着,眼睛里的讽刺好像利刃,将婳棠的一腔热情切得七零八碎。
她气坏了,反而懒得挣扎,只是撇开眼,淡淡地道:“早知道你这样……就不救你了。”
凌玄却捏着她的下巴再用力,疼得她呜了一声,终于含着泪再次看向他。
凌玄这才冷冷道:“孤再问你一句,你真的有夫有子?真的嫁人了?”
“千真万确,不然让小民不得好死。”婳棠气极反笑,说话却越发冷淡。
可是她的眼眸就这么定定看着他的时候,那瞳仁里便满满的印着他的影子,就好像满心满眼里都只有她一般,凌玄竟然生不出一丝厌恶,反而觉得她很美很可爱。
就是——太瘦了。
“那你为何总要勾引孤?”比如现在。
婳棠一颤,她何时勾引他了——
她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