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黛回过神，袖中握紧的拳头蓦地松开了，眼眶里的晦暗腥红风吹云散般顷刻淡了，她若无其事地上前给他斟满了茶。

布政使不由多看了一眼姜黛，姜黛低着头，他也只能看到她的一小截下巴，遂眯着眼玩笑道：“大都督的这个小锦衣卫好特别。”

褚昱端起茶盏的时候，看向布政使，道：“李大人喜欢？”

布政使连忙道：“不敢不敢，下官只是随口一说。”

随着天色渐晚，两场戏也散了场，布政使请褚昱移步用膳。

进来送菜侍奉的都是模样长相精致的妙龄女子。等一道道精致的晚膳菜肴呈上了桌，布政使便主动给褚昱斟酒，饭食间终于提到了正题。

布政使看了看褚昱，道：“朝廷换了新的首辅，内阁也重组了一遭，相信大都督已经有所耳闻。”

见褚昱没什么反应，布政使事先也了解过这位的脾气，有话直说的好，他心里透亮透亮的，有时候拐弯抹角多了，适得其反。

于是布政使便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这次下官宴请大都督，另有要事相求。下官想求大都督给个机会。”

“本督能给你什么机会？”

布政使道：“这升迁进京的调任，几年轮一次，今年吏部提名本应是下官，可是如今新首辅一上任，调任的竟变成了姜参政，眼下调令正在路上，很快就会传过来。”

为此布政使才十分懊恼，哪有布政使不动，而参政却调去京城的道理。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那么快提拔姜闻修，结果现在反倒变成了自己的绊脚石。

姜黛抿了抿唇，还真的……被褚昱给说中了。

幸好今日跟褚昱来了这一趟，有机会听到第一手的消息。如若不然，错过了今日，很快姜家就要调回京城，她再想找机会可就难了。

其他的事，姜黛暂且什么都不关心，她关心的，只有眼前这一桩，不得不做的事。

褚昱道：“若要给机会，李大人是不是求错了人，要求理应去求新任的首辅才对。他手上才是掌管天下文官任命的。”

“正是因为调令是新首辅下的，下官才别无他法。听说这次新首辅南下查盐铁走私一案立下大功才得以执领内阁，”说着布政使便起身，朝褚昱恭恭敬敬地深揖大拜，“而大都督全勤朝野，耳目通天，朝野上下只有大都督能够与之抗衡。若是大都督肯出手相助，定然能够扭转乾坤。”

布政使躬身垂头，又道：“只要大都督肯提携下官，下官纵使文臣，亦不留余力为大都督所用，定会对大都督忠心耿耿，效犬马之劳。”

在京为官，无法避免会有党派之争。而京城里最大的两个对立党派，便是内阁与大都督府。

现在内阁首辅绕开布政使而提携他手下的参政，意思很明显，根本不欲起用他。而褚昱此刻还在城里，布政使为了扭转局势，唯一能投靠的只有褚昱。

而他一个文官，如能升迁进京，站在内阁那边充当褚昱的眼线，对褚昱来说也有好处。

姜黛没等到褚昱的回答，转身便悄然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