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为的没错,今日跟着褚昱出来,确能见到官场黑暗的一面。她根本不想听到褚昱怎么回答。
答案很明显,谁都会趋利避害。
更何况他身处高位,玩弄的是权势,而不是关心为官善恶。
因为这一身锦衣卫装扮,姜黛在梨霜园里畅通无阻。她只要说一声大都督想听人抚琴,便有人立刻去安排琴伎准备。
对于琴伎来说,能为大都督抚琴,是多荣耀的一件事,梨霜园里最好的琴伎当然要好生准备打扮一番。
这里的所有女伎,不光有一副才情,还无不生得花容月貌。
姜黛随后进一间房时,入目之处,可见琴架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古琴。而一女子端坐妆镜前,正描眉敷面。
她便是被安排去褚昱和布政使那里去抚琴的琴伎。
琴伎从铜镜里看到姜黛进来,且见她锦衣卫装扮,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见礼。
姜黛看了一眼琴架上的琴,又看了一眼妆台上摆放着的胭脂水粉,旁边的衣架子上还挂着一套雪白的衣裙,琴伎以为姜黛是来带她过去的,道是更完衣便可随姜黛去大都督处。
而这边房里,这顿晚宴进行到中途,锦衣卫敲门进来,附在褚昱耳边说了几句,褚昱便起身离开。
布政使见状问:“大都督要往何处去?”
褚昱走出房门,神色如常,道:“李大人稍坐,本督去处理点小事。”
姜黛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摘去了乌纱帽,放下长发,正拿着青黛描眉。
那双眼平静漆黑得无边,她的动作不慌不忙,唇上朱红、脸上胭脂,眼角轻点一抹朱砂痣。像是朝阳升起前,天边浮动的第一抹云霞,半分绚烂半分如烟,绕人心间。
而本该穿在琴伎身上的雪白的曳地长裙,此刻却穿在了她的身上。本该去抚琴的那琴伎,已经被姜黛下了几针,安安稳稳地躺在帷幕后面。没三两个时辰是醒不来的。
今日梨霜园里人多,弹琴唱曲儿、欢声笑语、纵情酒色之下,谁分得清谁是谁。不得不说,布政使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时机和地点,最是好浑水摸鱼的时候。
镜中的女子一点点蜕茧成蝶,那张酷似尹澜的脸,随着她越来越长大,只会越来越绝代芳华。
她起身朝琴架走去,随手轻抚那一张张古琴上的弦,然后随便挑了一把,抱在怀里便准备出门。
然而,还不及走出门口,不料房门突然往里一推。
这房门她已经上了闩的,可外面的人推门时毫无阻滞感,根本就像是在推没有上闩的门一般,随着门扉拉开,那门栓轻巧地应声而裂。
姜黛一惊,抬头便见褚昱正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
这里是琴室,琴伎摆琴的地方,因而甚少有客人到这里来。廊外空无一人,但楼上楼下的笑语声却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