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眼神落在和良人的身上,满是打量。
“臣妾,臣妾的兄长也随军出征了,军中传来消息,臣妾的兄弟在战场上没了消息,至今未归。”和良人话里带着哽咽,说着说着,眼泪滴落在棋盘上。
我依稀记得,和良人有个同胞的哥哥,我也确实听闻过,和良人的哥哥从小喜武不喜文,因着此事,谢大人没少打骂他。
谢家是书香门第,一向觉得习武之人粗鄙,唯有书卷经纶才是上道,所以,谢良人的哥哥投军,定是瞒着谢大人,不然谢大人怎会让其投军从武从将。
且,大御律例严明,忌弃文从武,文武混淆,唯有皇家血脉才可文武双修。
即便我是女儿家,因着家中从武,父亲也不敢让我太过研习诗书,只能培养我的才情。
如此说来,她来寻我似乎说的过去,我的父亲是此战的元帅,而她的兄长偷偷投军,本就是大忌,自是无法去寻皇上,唯有来寻我。
表面上看,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可我却不相信此事有这般简单。
风家倒台,和良人即便是来寻求我的帮助也无用,我帮不上她什么,只能写封家书给父亲。
可等我的家书送到关外,恐怕这仗也已到尾声了。
更何况我同和良人有过节,依着和良人的性子,她怎会来求我帮助。
即便是去求那高高在上的白苏苏,也好过来求我。
白苏苏?
我眼眸微动,她来的这般晚,恐怕已然是去寻过白苏苏了。
再来寻我,恐是白苏苏的意思,她们在谋划什么?
“这,和良人可确定令兄长随大军去了边关?”我将计就计,假意关切道。
总要先知晓她们的目的才是,我故意依着她们所想,才好套出她们的计划。
至于要不要进这个局,我说了才算。
“臣妾确定,此事,兄长瞒着父亲,只告知了臣妾一人,一同的还有兄长的陪侍,可今日臣妾收到陪侍送来的家书,才得知兄长失去了踪影。”和良人抬袖拭泪,语气焦急。
“臣妾知晓,臣妾先前不懂事,对汐长使不敬,可你我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大仇大怨,都是臣妾过于傲慢,臣妾在这里给汐长使赔不是。”
说着,她起身作揖,我忙起身扶住她,“和良人言重了,本宫从没有放在心上。”
“汐长使这么说,是肯帮臣妾了。”和良人说着,欣喜的抹了抹眼泪。
我微微皱眉,她这顺水推舟倒是推的好。
“本宫确实有心想帮和良人,但此事事关重大,本宫也不过是区区一介女流,如何能帮的了和良人。”我推诿着,坐回到榻上,抬抬手,让秋杉续些茶水。
两盘棋局下来,壶中的水都已经凉了。
“只要汐长使肯帮,臣妾的兄长便有的救,汐长使也知晓,大御律例严明,若是让臣妾的父亲和皇上知晓臣妾的兄长私自投军,即便是找回臣妾的兄长,也是死路一条,汐长使,只有您能救臣妾的兄长了!”和良人吸吸鼻子,眼泪簌簌。
她眼里的关切是真的,眼泪也是真的,唯有这话,假的不能再假。
即便她别无他心,是真心来寻求我的帮助,她又凭何觉得我会为了她让风家陷入危险,为她冒险。
我同她的关系,似乎还未亲昵到此。
“这......”我面露为难,假意犹豫。
我若担心的太快,她定是会怀疑。
“汐长使,您家中也有兄长,倘若您的兄长陷入危机,您也会同臣妾一样的无助,臣妾求求您,帮帮臣妾,汐长使的大恩,臣妾自当铭记。”和良人抓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发颤,心里很是紧张。
只是不知她是紧张兄长,还是紧张我会不会中计。
“那,本宫要如何做?”我蹙着眉头,有些犹豫的问道。
和良人面上一喜,忙接着我的话说道,“其实也不难,只要汐长使给风将军修书一封,让风将军派几人去寻寻兄长的下落,风将军征战多年,谋略无双,他定有办法找到臣妾的兄长!”
我心里冷笑一声,让父亲派人特意去寻他的兄长,此事若是让皇上知晓了,父亲里外都不是人。
倘若此事按她们所设想的去做,其一,父亲派兵做私事是大罪,其二,皇上会觉得父亲替谢家如此冒险,是为了讨好谢家,勾结谢家,其三,瞒而不报是大过。
届时,不仅是父亲的所作所为是过,还会让皇上对父亲起疑心。
离心离德,父亲打赢了这仗,也难在朝堂立足。
“和良人,本宫觉得此事还是先让谢大人知晓为好,风家已没了往日风光,此时远不如谢家,倘若谢家都没有办法,本宫也更加没有办法。”我抽出自己的手,放在和良人的手上拍了拍,把和良人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
“呀,和良人的手这般凉,秋杉,加些炭火,给和良人备个暖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