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经纶看了一眼院中的花草,缓缓回道,“这是微臣从江南一带学习的手艺,将这花草修剪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那先生喜欢什么样?”我脱口而出的问道,话一出口,立马咬住了嘴唇。
其实,我想问的是,他喜欢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他这般的温柔,一定也喜欢同样温柔的女子吧?我时常满脸的严肃,他应当不会喜欢我这般的女子。
“巧笑倩兮,眉目盼兮。”顾经纶声音小如蚊蝇,我偏偏一字一句的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像是喃喃自语一般,眼神紧紧的落在我身上。
我羞涩的低下头,心里的激动之情,难以掩饰。
他这般回答,应当也是喜欢我的。
“微臣唐突了,还请主子切莫怪罪。”顾经纶回过神来,连忙作揖道。
“无妨,先生是至情至性之人,本宫断然不会怪罪先生。”我勾起嘴角,眉眼间都是难以压制的笑容。
我许久都没有过这般欣喜的感觉,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这一瞬间,我觉得在宫中也不是黯然失色,也是有光彩的。
“那先生留在宫中一起过年吧,人多热闹些。”我再次出言邀请,我想我的心意,他也是知晓的。
顾经纶犹豫了一下,“主子盛情难却,微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紧紧的咬住嘴唇,才能掩下笑意,我好像又回到了幼时,总是盼着过年。
回到荣恩殿,我将她们都差遣了下去,拿着布帛上的画像在怀中,在房中雀跃不已。
活像个得了个糖人的幼童。
我兴冲冲的吩咐秋杉,今年的小年夜饭多备些。
年三十晚上我要去合宫夜宴,只能留着顾经纶一道用小年夜饭。
愉悦的心情没有维持多久,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失落。
好像,知道了他喜欢我,等这一阵的欣喜过了之后,我更加的难过了。
他不喜欢我,我还能收住自己的心,这会晓得他喜欢我,我的心似乎就收不住了。
我们的关系维持不了多久,或许是十天,或许是半个月,总之,时间甚短,这段时日之后,我们如何能回到原位,如何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本是我一人难过,现在他也会很难过。
我有些后悔,不该如此鲁莽的去招惹他。
晚膳后,秋杉来通传,白苏苏已经拟好了节礼。
我看了一眼秋杉送上来的名册,便觉得头疼不已。
“主子为何烦忧,是因着超出预算了吗?”秋杉问道。
我摇摇头,这次是白苏苏协理六宫后遇到的最大的一件事,她想要办的漂亮,我甚能理解,即便是超了预算,花费大,这个窟窿白相也能补上,只是她着实有些缺乏经验。
白苏苏备的节礼比往年宫里的还要贵重一些,但却是绣花枕头,只能放在宫中藏着,看着。
无外乎都是些贵重的首饰,摆件等稀罕物,虽值钱,但正是因为值钱,她们也不好轻易处置,只能藏在库中落灰。
而往年宫中的节礼,都是成衣,绢布,锦缎,现银,一些小首饰,还有一些吃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她们想要变卖了添补家中也好,直接送到家中也好,总之,都是些用的上的东西,白苏苏的东西,只能看看。
“可是主子,您不是已经吩咐了内务司准备好和往年一般的节礼吗?”秋杉追问道。
我虽有所准备,可我万万没想到白苏苏选了这些个稀罕物件儿,再给各宫发放我备的节礼,这成本可就大了。
我若是出言让白苏苏修改名册,结果不想也知道,她定是会拿一句又一句的话来噎我,不会轻易更改名册。
思前想后,我都觉得白苏苏备的礼十分的不妥,但我也没有好的法子。
“罢了罢了,等柔少使定下抓阄的时间,在抓阄前一天晚上,把内务司备好的节礼发下去,倘若皇上过问起此事,本宫去同皇上解释。”我将名册丢进炭盆里一把火烧干净,看着便有些心烦意乱。
说来也奇怪,白相府中已经出过两位皇后,白相对白苏苏也是给予厚望,怎的没有教习白苏苏这些东西。
像母亲,从小旁的大道理什么也没有教我,独独教了我一样,如何做好一个一国之母,按理说,白苏苏也应当是被这般培养长大的,她怎的这般无能。
她的一时任性,今年过年的银子像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
我若强行阻止,她只会拿我是不想她出风头这话来噎我,这话传到皇上和众人的耳中,他们可不会顾虑这般多。
左右都是错,我只想把损失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