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镜心院的一个月,日子清苦也忙碌。
每日卯时三刻起身,早膳是一大碗的清粥,三个馒头,和一碟小菜,拢共六个人分,谁若是起的晚了,连口汤都喝不着。
中午是两菜一汤,六个馒头,有时是面条,有时是窝窝头,晚上稍好些,三菜一汤,一大碗的米饭,三个馒头分着吃。
嬷嬷可从来不会管谁吃的上饭,谁吃不上饭,饿了,冷了,都得自己受着。
每日起身后,便是跟着嬷嬷和教习的先生们学东西,惹得嬷嬷一个不高兴,便是一鞭子打在身上。
不过几日的时间,镜心院的姑娘们,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谁若是想偷懒,那更是不可能,嬷嬷一句话,这些个姑娘们便没了入选的资格,只能沦为宫婢。
一个月后还能留在镜心院的姑娘们,并没有让人羡慕,先前淘汰的,还能出宫回家,剩下的这些若是没有在大选之日选中,便要在宫中,和寻常宫女一般。
也因此,一个月后的镜心院,明争暗斗的更加变本加厉,谁都不想从千金大小姐成为任人欺凌的宫女。
与我同一屋的姑娘们运气都很好,顺利留下,等着大选之日的到来。
但,屋子里却不平静。
一个月后的早晨,睡在我对床的黎家小姐起身时,脸上起满了红点点,太医来诊断后说是脸上被人涂了药汁,才会如此。
嬷嬷大发雷霆,可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到什么,于是一屋子的人都受了牵连,头顶装满水的瓷碗,在墙角站了整整一宿。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我浑身都和散架了一般,放下碗,连口气儿都没有倒匀,便被嬷嬷叫去乐司学乐。
可怜了黎家小姐,每日戴着面纱,喝着黑乎乎的汤药,每日都要抹好些遍药泥。
我和竹夏,穂笙私下里悄悄的议论过,这屋子里总共就六个人,除了我们三个,再除去黎家小姐,便只剩下了俩人,不是赵家小姐,便是胡家小姐所为。
这般渗人的事情,让我们都多了几分警惕,就连睡觉,都醒着几分神。
那一段时间,是我过的最心惊胆战的日子,睡觉不敢睡熟,就连吃东西,也不敢尝那第一口。
饿肚子的时间很多,我都记不清那段时日是怎么过来的,印象中,我总是忍着饥,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吃小半个馒头。
原先是因着吃不着,后来,听闻隔壁房间的死了两位姑娘,是饭中被人下了毒。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留下的姑娘们越来越少,而我和方竹夏,楚穂笙的关系却越来越好
幼时我在府中,从来没有朋友,结交到她们,我很珍惜。
有时,我们也会同床而眠,聊天聊到半夜,有时,我们也会拌拌嘴。
直到有一日,楚穂笙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穂笙,过来和我们一起睡吧?”我和平常一样,小声的唤着楚穂笙。
她刚刚沐浴完回来,发丝还在往下滴着水,我掀开被子,跳下床,拿着毛巾想给她擦拭发丝,她却在我靠近的时候,忽然后退了几步。
我微微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我觉得你们俩更适合在一块玩,我高攀不起,往后,还是不要再来往了。”楚穂笙面色冷峻,自己拿起一旁的毛巾,裹住长发,对我十分的疏离。
我看了一眼躺在我床上的方竹夏,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就这么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方竹夏也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楚穂笙的面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一听,便觉得有些不妙,方竹夏的语气很冲,神情也不太好,我便连忙走上前,想要打圆场,可楚穂笙一把将我推开,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的意思是,我和你们不是一类人,你们从进宫前就已经是内定会入选,你们才应该在一起玩,我这种的,不配!”楚穂笙啪的一下把毛巾甩在地上。
一旁的另外三人像看热闹似的看着我们,我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生气的楚穂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初选那日我便已经有预感,太后是势必要让我进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