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的考核,我故意将阿胶汤煮焦,可嬷嬷尝了以后,什么都没有说,还是将我留下,一个月前的考核,我在舞乐表演中扭伤了脚踝,明明有很大的失误,嬷嬷却给了我极高的评价,其中的牵强,只要在场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我是不想留在这宫中的,每一日的教习,每一次的考核,我都不上心,甚至故意出错,可即便如此,也没有改变什么。
面对楚穂笙的话,我毫无反驳的余地。
“所以你是在自卑你是在嫉妒吗?”方竹夏说的话咄咄逼人,楚穂笙的脸色大变。
“你好到哪儿去吗?你为何要和风七间一道,不还是想沾点她的光,谁不知道她的姨母是当今太后,她的父亲是皇上的亲姨丈,她进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有人都对她不满,只有你,主动对她好,靠近她,你敢说你没有私心?”楚穂笙也毫不示弱的质问方竹夏。
方竹夏气极,眼见二人要扭打在一起,我连忙拉住方竹夏,“好了,不要吵了,为什么要为这些事情吵架?”
“风七间,你别来装好人,你是晓得你一定能入宫,才如此淡然,若你和我们一般,你现在还会这般好心吗?”楚穂笙忿忿的说完,回到自己的床上,放下帷幔。
方竹夏还想同她争辩,被我紧紧的拉住才作罢,那一日的争吵过后,我们有好几日的时间都没有说话,楚穂笙看到我们,就如同陌路一般。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离大选之日只剩下几日的时间,方竹夏和楚穂笙却忽然讲和了。
我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日我从汤房沐浴完回到房间,二人便有说有笑的。
楚穂笙看向我的眼神也不像前几日那般疏离。
“前几日是我不好,受了别人挑拨,对你们发脾气,我已经知道错了,七间,你还生我的气吗?”楚穂笙真诚的看着我,脸上满是愧疚。
一旁,方竹夏也在帮着楚穂笙说话,我微微一笑,本来这事我也没有生她的气,她出身不好,和我们一路,自然会引来不少的闲话。
“早就消气了,但,可不能有下次了,穂笙,我们三人说好了是好姐妹,不论你出身如何,未来大家是做主子还是做奴婢,都是好姐妹,彼此互相照应才是。”我甜甜一笑,拉着楚穂笙的手说道。
楚穂笙笑着点点头,“是我一时鬼迷心窍,那这事儿便翻篇了,往后我们还是朋友。”
我们的关系似乎就这么和好了,镜心院里头的人也越来越少。
和我们同住一屋的赵小姐在丹青试炼中淘汰出局,立马被嬷嬷赶出了镜心院,听闻她被分配到了佛堂洒扫。
她前脚刚走,后脚嬷嬷就让云家的小姐住了进来,原先脸上受伤的黎家小姐,脸上的伤在赵小姐离开后便好转了不少,我们便都明白了,背后下绊子的是赵家小姐。
转眼便到了大选的前一日,我们和往常一样,在教习结束后回到房中,准备用膳。
但我比她们都晚了一些回到房中,先生走后,嬷嬷把我叫到一旁,小声的叮嘱我明日大选之日的事情,等我回到房中时,方竹夏没了。
屋子里的人全都呆愣愣的看着桌子上倒下的方竹夏,没有任何的反应,我走进去时,便看到方竹夏双眼睁的老大,倒在桌子上,嘴角往下滴着黑色的血。
我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立马惊叫出声,引来了管事嬷嬷。
“吵什么,吵什么!明儿个就大选了,你们还这般的不安生,是不是都不想选了!”管事嬷嬷边说边走朝我们走来,她走到我身边看到方竹夏的尸体时,抬起眼看了我们一眼。
接着,管事嬷嬷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让底下的內侍监,将方竹夏抬了出去。
“今儿个的饭不干净,姑娘就都不要用了,明儿就是大选,姑娘们便忍一忍,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管事嬷嬷扯着嗓子,尖声说着,眼神冷冽的扫过我们的脸。
等方竹夏被抬走,屋子里很快就被底下的內侍监收拾的干干净净,管事嬷嬷关上我们的房门,转身离开。
我跌坐在地上,眼泪唰唰的往下掉,楚穂笙过来扶我,我拉着她的手,“你说,竹夏会被带到哪儿去,她没了,她就这么没了。”
“乱葬岗。”楚穂笙淡淡的说了一声。
即便是这个时候,沉浸在伤心中的我也没有察觉出楚穂笙的异样。
我听到乱葬岗三个字,哭的更加大声了些,“竹夏怕黑,去乱葬岗,她会害怕的,穂笙,我们去求嬷嬷,把竹夏送出宫,送到家中好不好。”
“你知道这不可能。”楚穂笙的声音始终十分的冷静。
她说的没有错,进了宫,除了被淘汰出宫的姑娘,剩下的,无非只有三个下场,做主子,做奴婢,做亡魂。
魂不归故土,尸不敛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