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近黄昏,屋子里的光线有些黯淡,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撑起身子,一瞧,有个人影坐在外屋,若隐若现的身影,我看不真切。
这会怎么有人来了,秋杉也不叫醒我,我忙唤了声秋杉,
进来的人是涟芝,她快步走到我的床前,小声的唤了一声,“主子,秋杉去内务司领月例银子去了,奴婢伺候您起身。”
穿上衣裳,我看清了坐在那儿的人影,是苏子颜。
“怎么来了人也不叫醒本宫,旁人不知还以为本宫的人这般不知礼数。”我假意责怪涟芝,她微微低下头,
“汐婕妤不要怪她们了,是臣妾见婕妤睡着,不想吵醒婕妤,正好无事,便坐在这里看看书。”苏子颜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的书籍。
整理好衣衫,我走到外屋,在苏子颜面前坐下。
她脸上的神情显然是强颜欢笑,看起来不太开心。
我有一种错觉,好像苏子颜和第二个我一般,进宫的日子对她来说,很不开心。
“茶都凉了,涟芝,去御膳房瞧瞧有没有什么甜羹,正好本宫睡醒也有些饿了。”我转头吩咐道。
我瞧她是只身一人,身边连个宫人都没有带,想来她是有话想同我说,不想让旁人知道,我便也找了个借口,将涟芝支开。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苏子颜二人,苏子颜才缓缓开口,“汐婕妤进宫多年,身份尊贵,显赫过,如今却只能和旁人一般,一点点的往上够,婕妤,心里是如何。”
她的语气低沉,并非是有意挖苦我,她是真想知道这个答案。
我笑了笑,撩拨开鬓间的碎发,别到耳后,语气淡然,“皇后也好,婕妤也好,都在这深宫之中,只要是在宫里面,如何都没有区别。”
她的眼中一片迷茫,和当初的我一模一样,我不知道汝安侯对她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期望。
“宫外的人都想进宫,宫里的人都想出宫,个中的滋味儿,只有自己知晓。”苏子颜自嘲一笑,眼中亮闪闪的,含着些许泪花。
开解了她几句,她的情绪似乎好了一些,不像方才那般落寞,脸上算是有了些笑颜。
“婕妤可知道,皇上登基以来,一共有两任皇后。”苏子颜忽然说道,语气有些神秘。
我心一跳,她怎的忽然提起此事,又是如何得知,我在打听此事。
先前那位中宫之主,从规矩上来说,她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可这天下间,无人知晓她的存在,太后有意隐瞒,想把她当金丝雀,以供皇上玩乐,本想待皇上玩腻了,这荒唐事也算了了,奈何皇上似动了真情一般,太后也只能用强硬的手段。
“才人,祸从口出,不该说的话,还是不要开口的好。”我面色一冷,心里带着几分警惕,没有因着想知道答案而失去理智。
太后明令禁止后宫提及此事,若是传出去,我们私下讨论,她和我都免不了一顿责罚。
论起来,我同苏子颜平日的交集并不多,也没什么交情,她的好心,我多少还是要警惕着些。
一步错,步步皆错,故人已去,我没有必要为她而让自己涉险。
“婕妤不必多想,臣妾并非是拿此事作饵,又或者想要做什么,只是碰巧臣妾知道一些,但此事对臣妾来说,毫无用处,听闻婕妤在打听此事,臣妾就随口一说,婕妤也便随口一听吧,臣妾知晓的,也未必能帮得上婕妤。”苏子颜的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也不像是为了讨好我。
我低下头,思索了一番,决定还是先听听苏子颜怎么说。
我还没有开口,苏子颜便又接着说道,“臣妾从前在家时,对先前那位皇后略有耳闻,是父亲回家时提起的,臣妾便随便听了一耳朵。”
她的声音十分轻柔,落进我的耳中,似春雨般柔和,她的话说完,我微微蹙眉,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汝安侯曾奉太后的命令,背地里调查过皇上这位出身卑贱的心头好,她的背景不复杂,只是,她从小被亲戚抱养,她的父母亲并非亲生父母。
这样的事情在坊间十分常见,生下的是个女儿,便不想要,有不能生养的亲戚近邻知晓了不忍心,就会抱回去自己养。
也不是什么大事,汝安侯也只是随口一提,没有放在心上。
我心里头总觉得好像抓到了点什么,却又没有头绪。
“臣妾知晓的只有这么多,婕妤若是有什么想知晓的,可以顺着她的底细查查。”苏子颜边说边从袖子中掏出一张叠成掌心大小的纸,放在桌子上。
我翻开一瞧,是她的姓名,还有出生地,不算详细,只有个府州名。
我都还没有丝毫的头绪,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晓,这已经算是不错的进展。
不着痕迹的把纸藏进袖子里,我站起身,同苏子颜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