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秋杉拿来镜子,瞧着里面的自己,面色蜡黄,犹如只黄杏,
莫说是秋杉和骆太医,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骆太医询问了一番我近日来的起居饮食,才拿出丝帕放在我的手上,给我诊脉。
他的脸色晦暗不明,时而愁眉不展,我的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娘娘的脉象是中了毒。”骆太医在看过我双手的脉象之后,认真严肃的说道。
竟是中毒。
我满是意外的看向秋杉,她亦是一脸茫然,随即神情紧张,很是担忧。
“娘娘好端端的怎会中毒,骆太医,娘娘的身子要紧吗?”秋杉追问道。
我把手收回到被子里,脑子里盘算着,是谁给我下的毒。
“从脉象上看,娘娘中毒已有多日了,只是今日忽然加重,才面色蜡黄,这些时日娘娘贪睡也是中毒的缘故,待微臣开几道方子给娘娘服下,调理几日,将毒素排出体外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当务之急是要远离毒物。”骆正初从药箱中拿出银针,挑破我的指尖,放出些许血。
今日忽然加重,我细细琢磨骆正初的话,今日中午我并未用膳,早膳也吃的不多,应当不是吃食的缘故。
我想到福良人,她似乎破通医理,难道这次中毒也是她所为吗?
“把这些时日本宫用的穿的,都拿来给骆太医瞧瞧。”我轻声吩咐道。
除了去了一趟清宫和太后的宫中,和从前并未有什么不同,至于风玥镶的寝宫,骆正初说中毒已有一段时日,而风玥镶昨日才入宫,她的寝宫也不会有什么不妥。
太后。
我心里一沉,对太后起了些疑心。
她忽然让风玥镶入宫,而我又在这个时候中毒,我不免有些怀疑,太后是不是想将我当弃子,培养风玥镶。
我同太后的性子不对付,多次忤逆太后,让太后很是不满,顾经纶的事情也让太后对我有了心结,若不是母亲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太后早便将我当作弃子。
可我不愿相信是太后。
不论如何,我也是母亲唯一的女儿,太后即便是不满,我想着总也不至于对我下杀手,赶我进冷宫便也是了。
“娘娘身上好香,是什么味道?”骆正初忽然耸了耸鼻子,问道。
我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许是蓝铃花的香气吧。”
“蓝铃花?”骆正初喃喃自语,紧锁眉头。
“可是有何不妥?娘娘今日房中点的香中是有蓝铃花的花粉。”秋杉拿来香炉,打开盖子,里面还有不少未燃尽的香料。
骆正初接过,放在鼻子下闻了又闻。
“这个香没有什么问题,但微臣闻到这房中还有别的味道,混合着蓝铃花的香气。”
“今日只点了这一味香,没有旁的了,骆太医,是不是你闻错了?”秋杉奇怪的凑上前,对着香炉闻了闻,又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去叫涟芝进来。”我沉声说道。
秋杉挠挠头,也没有多问,将涟芝唤了进来。
我看了涟芝一眼,她便心知肚明的将先前收好的蓝铃花拿了出来。
我留意到涟芝的手上起了几个红点,我也拉开了自己的衣袖,果然,手臂上起着红点。
不用骆正初说,我便知道了,是楚穂笙房中的蓝铃花干有问题。
涟芝也中了毒。
“便是这个,上面混有名为秋水的剧情,好在份量不多,不然的话,一旦沾染便会立刻毒发身亡。”骆正初捂住鼻子,用帕子小心翼翼的包起这些蓝铃花干。
“这毒还有个特点,不必直接接触人体,只要闻着味道,也会慢慢渗入体内,若是有肌肤接触,很快便会渗进五脏六腑。”
骆正初的眼神中满是担忧的看着涟芝。
我沉默着,万万没有想到竟是楚穂笙。
但很快脑海里又闪过一个念头,其实也未必是楚穂笙。
福良人从清宫中将楚穂笙带出来,想来是对我们这一段前尘往事有所了解,这蓝铃花干极有可能是福良人留下的,而并非是楚穂笙。
一个精心设计的局在我心里浮起,也许福良人从一开始去将楚穂笙带出来的目的便不是为了让楚穂笙助他一臂之力。
她从清宫中带出楚穂笙,故意让我看见,让我以为她和楚穂笙联手,对楚穂笙起了忌惮之心,这个时候,她杀死楚穂笙,引起我的怀疑,我定是想知道楚穂笙的死亡真相,便极有可能会去清宫,看看楚穂笙生前所住的地方。
即便不是为了查楚穂笙的死,以我和楚穂笙的过往,我也极有可能会因为楚穂笙的死,悼念她,而去清宫坐坐。
这个时候,她在楚穂笙的房中留下蓝铃花干,满屋子都空荡荡的一片,只有桌子上的蓝铃花干十分醒目,我一定会注意到这个蓝铃花干。
那是楚穂笙最喜欢的花,我看到后触景生情,多半会留下,留个念想。
倘若如此,那福良人的心思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千倍万倍。
不对。
若是福良人下手,她为何下的份量不多,那样不仅毒不死我,还会让我发现她下毒的事情。
我蹙起眉头,不明白究竟是为何。
不论是楚穂笙所为,还是福良人所为,都让人不解,为何不直接下重手。
这剂量似乎是精心算计,既不会要了我的性命,也不是从日积月累中让我慢慢死亡。
好像是故意要让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