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宸突然很正经地盯着他,脸上带着虔诚的求知欲。
“我最好听先生讲故事了,别说三天三夜,我曾经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在茶楼听人家讲了一个月。”
“……”
方砚很想忽视对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可是奈何赫宸竟然是个书迷,他只得推脱道,“小生下次给你讲好不好,现在你该把重心放在老大身上,到时候我给你制作几个好方案,保准你悄无声息地偷到老大的心。”
赫宸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望着他的目光竟然浸着点点崇拜的光辉。
“多谢方大哥。”
“哈哈哈客气客气!就是你不许再给老大找事了,老大即便娶了吟澈,定然不会对他动心,也不会碰他的!”
“好!”
两人一路津津乐道,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发现大堂的灯光还亮着,明兰明月在守着,一人带着急虑,一人带着无奈。
“两位大人,师姐还在里面吗?”
赫宸上前询问。
明兰点头,凝着眉目,“小姐自从接了圣旨就一直在里面跪着,怎么也不肯出来,大人说,不要让人进去打扰。方公子,宸公子,你们先行回去休息吧。”
闻得是封华的意思,赫宸和方砚只好离开了。
赫宸转角路过窗门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里面一个小小的黑影透过烛光映了出来,一动不动的,甚是可怜。这倔强的影子一下子戳中了他的心窝,疼得心脏一抽。
师姐,你不愿的事情,我不许任何人强迫你。
别人眼中,封箬是在以自虐反抗圣旨。
只有封箬自己知道,她不过是想不通一些事情,加上懒得动,直接就坐在原地思考了。
至于反抗,这种自损八百的事情她才不会做,既然女皇已经做好了她会拒绝的心理准备,自然有无数法子逼迫她同意,这圣旨是不会轻易收回了。
女皇早有此意,说是传旨,不过是通知她一声。
封华说得对,伴君如伴虎,她又怎能自诩与女皇交心,便想着去忤逆天子,带来不必要的后果。
只是她心里仍有一股逆流在横冲直撞,叫嚣着要发泄不满,心情越发烦躁。
这女皇明明那么温柔那么好,没想到竟然要逼起人来也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是她最近太过放肆,以至于女皇觉得她越界了?可为何要将吟澈塞给她?
封箬猛地惊醒,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次她在皇宫里救下吟澈,为何会偏偏那么巧被吟浅撞见?那是她去太女行宫常走的小道。
她不走寻常路,尤其在那么大的宫里,认为走大路又慢,美食可不等人。
她走得久了也就常常找到了一些捷径,她找的捷径,吟澈蒙欣出现在那是巧合,吟浅出现在那也是巧合?
她才不信什么见鬼的巧合!
这分明是吟浅给她下套哩!
若是这样看,女皇当初说出补偿蒙欣的话,是在故意声东击西,让大家误以为为她要将吟澈嫁给蒙欣。蒙欣上当后,一定会大着胆子来宫里找吟澈。
明明被禁足的吟澈为何会再次溜出来?极有可能是女皇放的!女皇早就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
然后有意引她去救吟澈,再借机将吟澈塞给她……
原来女皇一直抱着用吟澈拉拢封家的心……
这几日对她的好,都是……
做戏!
这两个字一冒出来,如同一瓢冰水,彻底冻结了封箬的心。
如果说之前对女皇还有满腔的好感,现如今只剩下了压抑的愤怒和不情愿的妥协。
是的,对方是天子,她除了妥协还能做什么?
若是之前的封箬,尚能为了墨珩大闹一番;而她,为了封家,只能妥协。
她紧了紧身上的绒裘,慢慢站了起来,似乎在地上坐久了,这一站起来,血液上涌,眼前一阵发黑。她稳住身形缓了缓,又发觉双腿有些僵硬,她忍不住跺了几下脚。
心里有点惆怅,突然想吃点什么。
赫宸就那么咻的跳进了她的脑海里。
眼前兀地浮现出了那抹澄澈干净的笑容,封箬心里微微暖和了几分,这小子若能一直如此没心没肺的,倒也乐得自在。
紧接着墨千机的警语再次飞逝而过,她咬了咬唇,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赫宸心怀不轨的样子。若是……封箬只觉得心口一窒,继而头脑昏胀,她捏上太阳穴,细眉紧蹙。
不知从何时起,她情绪稍有不稳定,脑子里总有些眩晕感,还伴有细细密密的疼痛。
应该是她最近太过劳累所致,说实话,当这个丞相真的比她备战高考那几个月还要殚精竭虑,至少,那几个月有好朋友陪着,而这个丞相,完全是用生的念头吊着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