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救下你，我便没有想过要用你去换取什么。但你为何不走，反倒要留在我身边，助我成事？”宁廉问道。

这个问题，他在心中藏了数年，始终不得解。

当时的东川王欲将东川夏嫁往沅国试图以联姻打消沅国进攻东川国的打算。

彼时的送亲队途径边城，却因当地干旱与时疫并发，东川国送亲队伍被困于城中数日不得出。

东川夏伺机带着亲娘跑了，却在途中被歹人拐到小春城。

小春城的时疫之症比边城更为严重，不过月余，东川夏的母亲便因染了时疫在旧巷没了气，就在那时她碰上了路见不平出手相救的宁廉。

“当时陛下如神祇抵世，救我于危难之中。那时起，我便发誓，定要陪在你身边，报答你的恩德。”昔日种种深深记在她心中，此生都不会忘记。

“你太傻了。夏儿，朕走后，你便回到东川国，你的父君见你如今身份，自然不会再为难你的。”

“臣妾不走。”

又是一年冬至，大齐下了一夜的雪。

这是大齐五载，第一次下这样大的雪。

宁廉披着虎裘同东川夏吃茶赏雪。

看着她眉眼柔顺，素手烹茶，此生得妻如此，宁廉只觉心满意足，此生无憾了。

这样想着，他渐渐地合上了疲惫的双眼。

这一生为大齐，为黎民百姓，他活的太累，太隐忍了。

原是游方术士，替人占算问命，可就此闲云野鹤一生的宁廉终是为了苍生甘愿入了这红尘，舍了这肉身。

东川夏忍着满腔悲痛，将那盏茶烹完，拿起暖帕替他净了手，红着眼圈道：“陛下，请饮茶。”

“……”

此时室内寂静无声，东川夏终是忍不住掩面哭出声来。

她知道，她的宁哥哥再也不会回答她了。

“一代明君，竟就这样薨逝了。”

外殿偷听他们对话的两人对视一眼后，叶轻眉唏嘘道。

“大齐史上，于雪夜崩逝的，是慧颐皇后。”

宁千易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什么？”

叶轻眉看着眼前的场景，哑声道：“可，分明是。”

“其中必有玄机，耐心看下去再说。”

宁千易牵着她的手，走进内殿。

东川夏将宁廉放倒在卧榻上，盖好锦被。伸手抚上他仍是温热的面颊，“宁哥哥，你的江山，夏儿为你守护。”

抹去不断滚落的泪，她重重叹息一声，又起身从博古架暗格中取出一只锦盒。

她神情木讷地捧着锦盒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了那只神秘的锦盒。

只见里面放着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制作如此精美的人皮面具，世人皆传东川皇室的易容术天下一绝，莫非——”

宁千易说着，对上叶轻眉恍然大悟的目光，他们的答案想必是一样的。

大齐开国六年冬至，于雪夜崩逝的，是大齐开国皇帝宁廉，而后数十年后位虚悬的大齐皇帝，才是真正的慧颐皇后东川夏！

但接下来，东川夏所说的话，却更是让叶轻眉惊掉了下巴。

“宁哥哥，请允许我还有一个秘密瞒着你，那是因为你失言了，你说要陪我一生一世，现在却留我一人在此流离。”

“我其实并不是东川公主，我也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我来自未来，而你们不过是历史书上薄薄几页传记，我会来到这里，也是意外打开了某个时空交乱的节点被一股强力漩涡吸引进来的。但，对你的情是真的。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我本来有机会离开的，但我突然又不想走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关闭那个时空通道，那一刻留在你身边，成了我余生执念。”

“既然，这天下是你的执念。”

“既然你希望黎明苍生都能安定，那我便送你大齐后世的繁荣昌盛。可好？”

原来在位数十年的大齐开国皇帝宁廉，一直是东川夏假扮的。

原来东川国公主东川夏也是穿越来的。

那她的真实身份又是谁？

叶轻眉简直太震撼了。

“这是什么样的爱情啊，你若离去，我便替你守护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