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的眼,宁姽婳略有躲闪。
还不是因为绥儿!当时他来同自己说叶氏女千好万好与他皇兄十分般配,那时她便疑心既然叶氏那样好,绥儿自己怎的不娶了?反倒让给他兄长去,当时的她也没细想便答应促成此事,现在想来却是自己亲手埋下的这个祸害!
“易儿,你听姑母解释…”
宁姽婳终于反应过来,她这个皇帝侄儿也许知道了些什么,才会这般待她冷漠。
“吴医官,长公主醒了,再去给长公主诊一次脉。”
宁千易却不再想听她的狡辩。
大袖一挥,方才刚给长公主诊断完脉象又默默地在寝殿角落跪着吃瓜的吴医官沉声道。
“微臣遵命。”
吴医官捏着药箱带子颤颤巍巍地走近长公主床榻。
宁姽婳却迟迟不肯伸出手给吴医官搭脉。
啊…这……吴医官拿出手枕包,进退两难。
本医者便是难差,给皇家内眷看诊更是如履薄冰,压根不敢多说一句。生怕哪个字触怒天颜惹祸上身。
见宁姽婳没有看脉的意思,吴医官只得跪到踏脚凳下稍远些安安静静地垂首候着。
“姑母,任何事都要以身体为重。”宁千易虽是关怀的话语,但那话中语气却不带丝毫温度。
宁姽婳心中彻底凉了,她这个皇侄,怕是对她已然离心。
她一脸败色地伸出手搭在手枕上,吴医官见状跪行上前替她诊脉,又瞧了瞧她的舌苔。
不消多久,吴医官收了手转过身对宁千易回禀道:“陛下,长公主殿下仍是急怒攻心,心脉受阻所致,业已晕厥两次,此后定要好好服药,定期复诊,断不能再受一点刺激了。”
“朕知道了,退下吧。”
宁千易颔首示意他退下。
吴医官诚惶诚恐地收拾好药箱退出长乐宫寝殿,回望了一眼那被夜色吞噬的高大殿宇,这才轻舒一口气。
可算是出来了!
当真是活的久了什么八卦都能听到啊!
方才陛下、皇后娘娘伉俪情深舌战长公主的大戏竟被自己碰上了,而自己还能全身而退这都得感谢诸天神佛庇护啊。
又转念一想,日后这长乐宫要是再找医官看诊,自己就算是装病也是万不能再来了的。
这些主子,可没一个是善茬的。
“易儿,姑母再问你最后一句。”宁姽婳扶着床柩边沿慢慢坐直身体,盯着宁千易道:“你当真要将绥儿逐出大齐?当真不废了这个害你兄弟阋墙的贱人?”
宁千易不语,已经默认了这一决定。
叶轻眉看了一眼他,冰冷的下颌线分明,眸光淡淡是睥睨天下的威仪之态,神情从容自若,仿若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果真有一代帝王之象。
可恶,有一点点被他装到!
叶轻眉暗啐自己真是个颜狗,不论对方人品啥样,长得帅就差点要迷失了。
忘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史上罄竹难书的暴君第一人,宁千易。
他可以面不改色地残害叶氏数百人,可以一个不顺心就将后宫嫔妃斩杀……
这样带着刺和毒液的美男,她可不敢多看多想。
瑟缩一瞬,叶轻眉被他外表带偏的理智又回归本体。登时心底一片清明,继续看着眼前的局势。
“好,很好。”宁姽婳凄然一笑。
“来人哪——”
她忽的高呼一声,从外殿进来个宫女,恭恭敬敬地跪下听后差遣。
宁姽婳冷眼看着宁千易的脸,一字一句清楚地道:“去书房将先皇御赐圣旨请来!”
闻言,宁千易目光如刀投向他的好姑母。
那眼神中,似有被欺骗背叛后的伤色与满腔愤然。
呵,果然!
父皇赐给皇弟的圣旨在姑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