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命人搜了逍遥王府数遍均无所获,难怪三皇弟丝毫不怕自己将他如何处置。
原来,他的生机在姑母这。
“姑母,此时请出先皇谕旨究竟为何?”
宁千易居高临下地看着榻上的长公主。
“且不说这道空白圣旨真伪,姑母此时请出来,无非是要保全三弟,可您不会真的以为一道先皇谕旨便可让朕改变主意吧?”
他盯着长公主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极慢。
“若您非要请出圣旨,也不是不可,那也别怪朕忤逆犯上,毁了那谕旨。”
宁千易转头看向那领命要去取谕旨的宫女,目光冰冷像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那宫女不慎与他对视了一眼,吓得跪下瑟瑟发抖,哪还敢去书房请谕旨?
长公主满眼的不可置信,盯着他的眼怒斥道——
“宁千易!你当真要忤逆尊长!若你毁掉先皇谕旨,便是对先皇不敬,这样待你百年后有何颜面入宗庙见你父皇与列祖列宗!更别说执笔郎会如何撰写你今日所为,你今日悖行将会被记载史册,让后辈唾骂千年!”
宁千易嗤笑一声。
“唾骂千年?这不正是姑母您一手造成的么?”
宁千易靠近她,露出个极凉薄的笑意:“且姑母不正喜闻乐见朕被群臣所离,为万世所唾?”
“毕竟,在你心中,皇弟更为重要,而朕,不过是他登上至尊之位的绊脚石罢了。”
长公主被他这些话震慑地无法言语。
她紧紧按着发疼的胸口,一脸惨白地看着他。
而宁千易一身孤寒,盛气凌人地站着,见她如此模样也没有半分服软的意思。
姑侄俩就这样四目相对,静静僵持着。
一时间整个寝殿悄然无声,叶轻眉也收起看戏的懒散心态,不由正色起来。
她看了一眼身侧的年轻帝王。
他方才那副忤逆尊上,神佛皆可杀的模样分明就是史书上描写的暴君形象,但她却一点都不怕这样的宁千易。
甚至……
有一些心疼他。
又有一点小崇拜这样的男人。
若他所杀皆是如逍遥王一般的佞臣贼子,那这声‘暴君’就实数冤枉了。
若他所忤逆的尊长都是如长公主一般的蛇蝎长辈,那她会激动地当场拍手叫好!
可惜……
史料记载宁千易所杀不完全是奸臣,也有不少忠义朝臣,他错了便是错了,他的遭遇,以及今日这些行为,根本无法为他日后的罪行开脱!
宁千易听罢她内心所思,眸光微动。
历史果然将他所作所为记载周详。
但他不是还没铸成大错么?现在开始补救,还来得及!
上天既然将这个奇女子送到自己身边,便是要给自己一个修错的机会。
暴政非他所愿,屠戮无辜也不是他的本意,只是身为帝王者,高处不胜寒,一步错满盘皆落索。
稍有偏差错杀好人实非他所愿。
收起满腔思绪,宁千易无声地叹息后,开口打破静默局面。
“姑母身子不适还请多多歇息。其他的事也就不劳姑母忧心,侄儿自会决断。朕与皇后先走了,过几日再来看望姑母。”
说罢不待长公主说什么,拉起叶轻眉便离开了长乐宫。
宁姽婳一双保养得当的手紧紧攥着锦被,银牙咬紧,却也不敢开口叫住他再分辨什么。
半晌,她似虚脱般地重重倒在靠枕上,一双眼空洞无依地望着床帐定端的凤凰纹样。
“易儿,你果然是我的‘好’皇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