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是满目震惊。
他们齐齐看向高座上的帝后,又看了看这位口出狂言的郑美人,一时间不知该信谁的。
不过,长公主殿下确是称病幽居长乐宫多日了,此事还是陛下应允的,不会有错。
但这位娘娘又言之凿凿,且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人证。
可他们又无法相信陛下会对将自己视如己出般疼爱的皇姑长公主幽禁起来。
他们还当真以为长公主殿下是在静养的,毕竟长公主心疼王爷,而王爷又被圣上圈禁了……
这忧思之下,难免会凤体违和。
这郑美人竟说长公主是皇后娘娘气晕的?
难道长公主的静养与皇后娘娘确实有点关系也未可知。
“既然,你有劳什子人证。”
叶轻眉沉静地望着她半晌,缓缓开口,“那还不快叫上来,本宫还等着自证清白。”
众臣觉得这是陛下的家事,自己作为外臣的,着实不好在场。
有一些年轻些的小官便想开口离去。
却被叶轻眉抢了先,“既然今日诸位大人都在,为求清白,本宫特请诸位一同做个见证,若待会来的那位‘人证’当真拿出什么可靠的证据,本宫愿自废后位,立刻入掖庭狱伏诛。”
此话一出,在场大臣,后妃们除了郑美人,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后娘娘这次,玩大发啊!
“皇后,任性了。”
一直未开口的宁千易似是哄着般的语气,偏头看着她道:“你是朕亲封的皇后,岂有自废的道理,而朕又怎会因旁人的三言两语便做出伤害你我夫妻情分之事。”
“多谢陛下厚爱,但郑美人所言也有些道理,若真的是臣妾气晕了皇姑母呢?若此事当真有臣妾的什么阴谋在其中,这便是对皇室,对整个大齐的不负责任。”
“而臣妾,不愿陛下背负上昏庸之名,还是当堂自证清白来得有说服力。”
对于暴君的信任,不论是真情流露还是场面话。
叶轻眉都觉得有些感动,单他方才的言行举止,怎么看这位皇帝怎么也不像个昏庸无道的千古恶人。
宁千易心里暗爽着,对,就是这样去想象朕,朕就是个顶天立地的大好男人!
话说回来,连宁千易也想看看这所谓的人证究竟是谁。
陷害当朝皇后的罪责,这人又是否能担待得起。
“姑娘,你便进来吧,有什么苦楚尽可在殿上诉于陛下听。”
郑美人朝殿外扬声喊道。
只见从殿门口低着头,小心翼翼进来个白裳女子,她的腹部微微隆起,瞧着便是已有几月身孕的模样。
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叶轻眉不由多看了一会儿那女子。
“陛下这位女子可作证人。如今在您身旁的皇后,早已与逍遥王珠胎暗结!”
“你叫什么?”
宁千易像是早已知道她会来一般,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闹剧。
“回…回陛下,民女聂钰,岐山郡人士。”
“竟是你?”叶轻眉不由吃惊道。
堂下这位身着素白裙裳,发髻旁只簪了一枚贝壳珠花的女子,不正是前些日子被自己识破奸计赶出叶府的聂钰儿?
“回娘娘的话,正是民女。”
此时的聂钰低着头顺从答话,她的右手手掌微微搭在微隆起的腹部,左手则轻抵在背后,生怕旁人不知她已怀身似的。
“你将那时与我说的那些话,快快说与陛下听!”
郑美人显得有些兴奋,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是,娘娘。民女斗胆说几句,还望陛下恕罪。民女是岐林边城人士,数月前被叶家大将军带回大都。”
“你说你是岐林郡人?那叶甫台为何要带你回来?”
宁千易此刻神色淡淡,瞧不出喜怒来,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盯着她问道。
“回陛下,民女不敢说谎,以下所言字字皆真,叶将军将民女带回,是为了稳固娘娘的中宫之位的!但民女宁死不从,叶将军便将民女的家人都杀光了,还趁战乱烧了民女的家,并恐吓民女若不乖乖听他的,便要将民女也杀了。”
“照你这样说,当朝赫赫战功的叶将军是个嗜血如麻的杀人屠夫不成?你的存在又与皇后的位置稳固有何关系?”
宁千易知她在说谎,反倒心平气和地问道。
“陛下,叶将军见娘娘入宫多年却无所出,而陛下膝下也未有皇嗣,便想要收买彼时已有月余身孕的民女回大都,再叫娘娘假孕来蒙骗陛下,待民女有朝一日生下孩儿,便要当场抱回宫中,好为皇后娘娘偷龙转凤之用。”
说罢,聂钰眸中似是哀怨不甘地看着叶轻眉。
“照你这样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叶家的?”
宁千易微蹙眉道。
“是,民女不敢隐瞒,彼时民女与夫君一家恩爱有加,只是这位叶将军大人来到民女住处,杀了民女的家人,胁迫民女随他派出的人回皇都叶府。”
“既然你是被胁迫的,又为何要想尽法子做甫台的良妾?”
宁千易一针见血地问道。
“陛下,这样违背道义人伦之事,民女是不肯的,但那腌臜泼才用民女腹中孩儿为要挟,迫使民女进入叶家待产,为着有朝一日能为皇后娘娘密谋着的事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听到这,叶轻眉顿悟了。
原来,她的出现不只是为给叶家添堵的,而是——
毁灭整个叶家的。
为的便是今朝与自己对簿公堂之时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难怪,这女人被识破计谋却还不离去,非得自己亲自再赶走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