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着这个词,宁千易显得有些怅然。
从前他便不晓得什么是家人,什么是真心关怀。
母后薨逝,姑母便待他嘘寒问暖,好不温柔。但他现在明白了,那些温柔都是姑母的捧杀,她要将自己教养成跋扈,目中无人的人,这样,才没人同她的亲生子去抢皇位。
呵。
他收起回忆,自嘲般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正要一饮而尽。
便听得陆湘云微惊的声音:“小眉儿,你不能喝酒的。”
这话说得晚了,见他们一杯接一杯喝地欢,叶轻眉也忍不住给自己倒了一杯梨花酒尝尝。
二十一世纪半杯啤酒就醉倒的她,一杯清甜梨花酒下肚,毫无悬念地,醉了。
此刻她眼中的一切事物仿佛都在旋转,兄长的脸长了三只眼睛,嫂子分裂出四五个人影来。
暴君,暴君的头变得特别大。
她伸手便摸到了一片微凉,是宁千易凑近她关切的脸。
摸着他的右侧面颊,叶轻眉含糊地道:“你,长得还不错,跟了本小姐,我带你,带你……飞…”
最后一个字刚出口,她便身子一晃,半靠在了宁千易肩头。
后者无奈地轻叹一声,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还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陛下,这。”
陆湘云使劲扶着自家醉的东倒西歪的夫君,一面尴尬地看着大齐皇帝。
夫君醉的站不稳,小姑子又醉的昏着了……
此刻,陆湘云觉得没有人能明白她有多尴尬。
“她醉了,朕先带回去。”
宁千易淡淡道,顺势看到了歪斜靠在陆湘云肩头醉的不省人事的高大人影。
“甫台也醉了,明日可休沐一日,不必来上朝了。”
宁千易吩咐完,便将叶轻眉打横抱起,她的头就靠在他胸襟前,他看了一眼她安静的睡颜。
便抬步出了饭厅,往府外走去。
“是。”
看着暴君小心抱着自家小妹出饭厅的模样,陆湘云如蒙大赦,暗暗喘口气。与皇帝在一席吃饭,真的是太吓人了。
“夫君,咱们去院里歇息了。”
她不再多想,扶着自家夫君也出了饭厅往院落走去。
“嗯?”
宁千易略皱眉,怀中的女人不大安分,似乎是姿势不舒服,她无意识地扭动了几下。
鸦色的额发微微零散在她面上,她的手紧紧攀着宁千易的脖子,头还时不时往他怀中蹭。
“别动。”宁千易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微微的命令口吻。
听到声音的叶轻眉微微睁眼,发觉自己正在一晃一晃地,稍稍恢复神志,便发现她正被一个人抱在怀中走。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暴君。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看着他弧度完美的下巴及侧颜。断断续续开口:“我这是,喝醉了?”
“嗯,”宁千易轻哼一声,“一杯倒,不知跟谁学的酒量。”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啊。”叶轻眉听到他在嘲讽自己,登时皱起眉,又是摇头晃脑又是推他的胸膛。
“别动。”
宁千易将她又抱紧了些。
停下步,他垂眸去看她。
月色披散在他华服肩侧,他的眉眼半掩在回廊阴影下,令她看不真切,却又觉他是那样的天人之姿。
“嗯,”她不满地摇摇头,“你别凶我,我会害怕。”
“朕怎不知道,皇后这样胆小?”
想起她在宫中种种忤逆自己的行径,宁千易看不出她哪里有害怕的样子。
“你只知道凶人。”
她吸吸鼻子,又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