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眉瞧着他宽阔笔挺的背影转进了后阁，便速度地下了床榻，一面唤道：“小檀，小檀。”

小檀果真没有走远，就在外头候着。

闻声便进来了道：“小姐，怎么了？”

“陛下他要宿在我这。”不知怎的，她觉得心跳如擂鼓，仿佛新嫁娘同郎君初面似的，有些局促不安。

“奴婢听着呢，陛下是去后头盥洗了吧？小檀也伺候您梳洗一番。”

说罢便转身到外头唤了个婢女进来，那婢女手上捧着盥洗用具。

想是方才小檀命她准备好在廊下候着的，果真是心细如尘。叶轻眉由她伺候着卸了发髻与妆容，又清了口，做完这些，小檀道：“小姐，快些歇息吧，今夜有陛下在，小檀便不在外间陪你了。”

叶轻眉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小檀说罢便领着小宫女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叶轻眉踢掉鞋上了床榻，刚盖上被子躺好，宁千易也盥洗好出来了。

她忙闭上眼装睡。

宁千易着了身月白中衣，平日里绾在顶上的长发此刻尽数垂在肩后。披着外衫靠近她的床榻，见她闭眼睡着，那睫毛却微微扇了扇。

轻哼笑了声，他熄了床跟前的两只烛火。

瞬间一室昏暗，他解下外衫躺在床榻外侧。

叶轻眉这才睁开一只眼，瞧了瞧昏暗的顶帏。又用眼角瞧了瞧宁千易。嗯，呼吸平稳，大抵是睡着了的。

她睁开眼，轻舒了口气。

“不继续装了？”

他的声音在这片昏暗中突兀地响起。

居然没睡着？她又闭起眼假寐。

却见宁千易侧过身起来，将她圈在胸膛下，凑近她的耳畔吐气如兰：“还装睡？朕有的是法子叫你自己装不下去。”

龙涎香的气息萦绕在鼻息，他的声音拂过耳畔，颈项，酥酥麻麻的电流感走遍了叶轻眉的周身，此刻她已然心跳如擂鼓。

终于——

“陛下，您怎么还不睡，臣妾都困了。”

她装作方睡醒的模样。

“呵。”

黑暗中，他仔细地看着她，轻呵一声。

“你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她道。

宁千易却没动，只是压低声音道：“朕就这样好好看看你。”

他是没动，但肩侧的长发却调皮地滑了一绺到她脖颈处，惹地叶轻眉一阵痒痒。

她伸手拨开道：“陛下，你的头发养的真好。”

“胡闹，朕是男子，你夸朕勇武便罢了，夸头发算什么？”

宁千易蹙眉道。

“头发如何了？陛下这是看轻了头发的作用。”叶轻眉辩解道。

“哦？头发还有什么作用？你且说给朕听听。”

他稍撑起些，好奇地道。

“陛下可曾听过一句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叶轻眉一字一顿认真地道。

“这头发，便是能做男女恩爱的见证。”她笑了笑道。

“哦？如何见证？”他又道。

“陛下点盏灯，臣妾同你示范一二。”

宁千易依言起身点了灯，霎时昏黄烛火照亮了半片内寝。

叶轻眉翻身下床，麻溜地趿上绣鞋，从桌边的女工篮子中取出一枚剪刀，将自己的一绺头发毫不犹豫地剪下来，又走到宁千易身边，拾起他的一绺头发。

手起剪刀落，也剪了一绺。

她将两绺黑发收在一处，以红线仔细地缠绕起来。

末了，在尾端打了个蝴蝶结。

又走到床边在宁千易跟前晃了晃，颇为得意道：“喏，就是这样。”

宁千易瞧着她先是剪了自己的头发，再是胆大妄为的剪了他的发，心想普天下敢剪皇帝头发的，也只有她这个皇后了。

“陛下，这便是结发。”

她道。

看着这般笑颜的女子，与那束结发。

宁千易心下一动，伸手将她拉到自己怀中。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带了磁性蛊惑的声线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