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柳早就安排好让方婆子在外面候着的,听得沈筠曦的话,立刻让她进来。
方婆子看起来十分憔悴,因是做惯了粗活,手关节十分粗大难看,上面还有尚未好转的冻疮。
“你来这里多久了?”
“三年。”
沈筠曦算了算,那是方嬷嬷过世那一年过来的。
“除了你,方嬷嬷其他的家人呢?”
方婆子匍匐在地微微颤抖起来,像是呜咽。
沈筠曦起身走到她面前,亲手将她扶起来:“听说方嬷嬷是祖母最喜欢的丫鬟,特意留着照顾我的。她生病亡故的时候,我尚还年幼,只记得伤感失了嬷嬷,竟忘了问,她的家人都如何。你……可怪我?”
方婆子哭出声,拚命摇头:“奴婢怎会怪小姐您?说句大不敬的话,姐姐是拿小姐当亲生的,只要小姐好,她怎么著都行……”
沈筠曦拿了帕子替她擦泪,握住她的手,回头说:“翠竹,去取白玉膏来,我要给嬷嬷擦药。”
“使不得使不得。”方婆子连声推拒,最后只让拂柳替她擦。
等她平静下来,才低声说道:“当年……奴婢姐姐并非是病亡,而是中毒,她毒发身亡之后,奴婢一家子都被发卖了。奴婢当家的有个关系不错的人,想法子将奴婢与么儿弄出来,只说是粗使,让奴婢母子能留在庄子上,不必受人欺辱。”
明明是震惊的事情,可沈筠曦竟觉得有所预料。许宏河与李如梅不就是这样的吗?母亲,她还有宁儿身边的人,若是收买不到,那就除掉换新的。
尤其是伺候过祖父祖母的旧人。
“那你现下连名字都换了?今日,你是故意让拂柳知道你的,是吗?”
如果是这样,方婆子应该是隐姓埋名,又怎么会拂柳一打听,就打听到她是方嬷嬷的妹妹?
“是,”方婆子鼓起勇气,“奴婢当家的姓刘,可现下也不敢认,么儿刚子对外说都是姓曹。奴婢……想到大小姐身边伺候,所以才故意引得拂柳发现我的。”
沈筠曦认真打量方婆子,笑起来:“护不住方嬷嬷,是因那时候我年幼天真,可现下,我长大了。”
方婆子呆住,一时忘了形,抬起头傻傻盯着沈筠曦。沈筠曦拍拍她的手,认真的说。
“你姐姐的仇,是我的事情,你不必担心。”
方婆子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大小姐……”
“从今以后,你也不必隐姓埋名,我与你一见如故,你便是我的贴身嬷嬷,还是方嬷嬷。好了,拂柳你去安排一下,明天方嬷嬷和她儿子,同我们一起回去。”
等他们走了,翠竹小心翼翼扶著沈筠曦上床:“姑娘,您真的相信方嬷嬷?”
沈筠曦微笑着:“你不信?那你信谁?”
“呃……”翠竹呆了呆,摇摇头说,“奴婢不信别人,就信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