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山东西绵延一千七百余里,南北横跨五百余里,其高万仞,将元京、庆州与雍凉一带隔绝开来,群峰高起,屏峰壁立,草木丰茂,景物奇秀。内有野兽植株数百种,只有到过的旅人才能探得它风光一二。
两侧断崖中间有条宽阔山路,只听马蹄声疾,有一人策马狂奔。
李非白多年未曾骑马,父亲教他的骑术,已经忘了个七七八八,奔走在山道上时,甚至有次差点坠马。
他平日并不怎么活动。太阳出来,他便靠在毛坯房边上晒太阳;太阳落下,他便合衣一躺。偶尔会跟着李威他们出去打打劫,也用不着他出手。是以骑上马到现在,心跳加速,气喘吁吁,面赤头痛。
界山有一种花,它结出的果子便可以治疗这类症状。这种花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棠棣。
近了,远远地就能望见萧潋的部队。那辆马车就在前面,就在眼前。
柴明月将窗毡掀起,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李非白走后便有些说不清的怅然若失。兴许是因为他比较皮,是骄矜端庄和放任自流的一种碰撞。
她望着外面的山崖,听到一阵马蹄声。
萧让转头,看到疾驰而来的李非白,目中露出些许惊讶神情来——他不是不会骑马吗?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下令全队暂缓行程。
骏马一路狂奔直至马车前,李非白单手狠狠勒住缰绳,细白的五指和掌心被勒出了数道红痕。
马儿嘶鸣一声,扬起前蹄向后仰去。
李非白夹紧了马腹,身体前倾以维持平衡。
胯下的马果然一个回身,高高扬起的前蹄又落回地面。
李非白松了口气,翻身下马。一扭头正和窗毡边的柴明月对上了眼儿。
柴明月一手扒着车窗,一手还拿着一捧小花,正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欢迎回来。”她的一双杏眼漾中满了笑意。
李非白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
“你的眼眶怎么红了?”柴明月望着他问,“谁欺负你了吗?李家村又把你赶出来了?”
李非白闻言,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
“没有。”他哑声道,“只是跑得太急…我先缓缓。”
公主殿下觉得,李非白应该是被村里人赶了出来。为了安慰孤独的他,决定将替如意采来的这捧小花送给他。
一捧淡粉色的小花伸到了李非白跟前。
“不要伤心啦,喏,这个给你。”
李非白望着这捧花,正是棠棣花。
他一直觉得苍天无眼,可到了今天才明白,之前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这一日能相见。
他接过花,鼻头一酸,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嗯,我被赶回来了。”李非白扬起了眉毛,又恢复了以往吊儿郎当的样子。只是眼底好像聚起了光。
萧让见他归队,摆了摆手,众人便又继续前行。
“那小子又回来了?”萧潋看不到,可是他能感觉到。
“嗯…”萧让有些纠结,有句话不值当讲不当讲。
挣扎了一会儿,他决定还是说出来。
“主公,刚刚李非白回来,公主殿下还送了他一束花…”
萧潋闻言扭过头,面上戾气尽显:“送给那小子?”
萧让:“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