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明月还在身边,他们俩人失去了镖队的庇护,可能很难走出荒原。此刻他不能为了男人的尊严而反驳武糖。
倘若这里不是荒原,李非白早就上前给那眼珠子快黏在他身上武乾一拳了。
他呼出一口浊气,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早就已经习惯了掐着嗓子说话:“家中还有长辈,此事我不能自己做主。”
“那敢情好!”没有拒绝便代表有戏,“等到了并州以后白白姐姐就给家里去个信儿啊。”
李非白很难受,连带着手上的锅盔也不香了。
也罢,反正今晚之前就能到并州了。到时候进了城直接分道扬镳,并州那样大,他们要找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李非白温柔地笑了笑:“好。”
武糖得了准信儿,急急忙忙去另一颗树下找武乾汇报了。
明月吃着锅盔看着远处高大威猛的武乾,差点又给噎个半死。
“这牺牲也忒大了。”她难受地拍着胸脯,“不就是一趟路,咱俩不跟着他们也能去并州。”
李非白默了一下道:“你在宫里呆得久,不知道这儿有多危险。你只看到那些骆驼狐狸,却没见过沙蛇和毒蝎子…总之咱们在这里徘徊时间越久就越不利。”
明月摇摇头:“那个人不好看。”
李非白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在想什么?我还能真的跟了他不成?”
明月又道:“你都答应人家,若是反悔不怕他们把你绑起来直接送进洞房?”
“他们敢!”李非白叉着腰道,“大家都是男人,他能将我如何?再说我只是答应写个信,又没说同意跟了那人。”
明月头摇得像拨浪鼓:“我看那武乾一直盯着你,看得人发毛,怪吓人的…要不你还是把衣服换回来吧?”
把衣服换回来?
李非白坚决不会同意,因为他要脸。大魏王公们别的没有,尊严骨气一大把,在乎脸面在乎得甚至有些病态了,不然当初孙贺也不能杀那么多人。
“我再忍忍。”李非白拉着明月向马车里钻,“过几个时辰并州到了就不用受这等罪了。”
武乾看着他的眼神着实像喝了一桶油,油腻得令李非白反胃。
马车一钻,车帘一放,二郎腿一翘,油腻男子与他们无关。
兴许是因为谈妥了,武糖一整个下午都没有来打扰他们。倒是驾车的武襄,时不时便敲敲车壁问他俩吃不吃水果喝不喝水。
李非白从小到大未曾受到过这等殷勤,他心中甚至隐隐觉得,还是做女人好。
尤其是做漂亮的女人,那简直生来就是宠儿。
荒漠之上掠过一只角鹰,不时会折返而来俯视着地面上的车队。
李非白和明月在马车里躺到日落西山,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抵达并州城。
借着武威镖局长久以来的信誉,当地守城士兵并没有为难他们,直接给放了行。
明月悄悄地掀开车帘看了会儿,转身回来推了李非白一把:“到并州了,咱们怎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