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界山向东是元京,再向南便可以直达南阳。
越往南越富,就连界山外的官道也是如此。
临近傍晚时分,山脚已经开始起雾。杳无人烟的官道上,有车马声滚滚而来。
九匹骏马分散开,各有一名紫色芋头坐在其上,共同守卫着一辆宽绰马车疾驰而行。
车顶的两侧各自缀了一只金铃铛,随着车身晃动不停地发出清脆又诡异的声响。
车里的动静则更大。
一个漂亮的少年双手双脚皆被反捆,嘴里还塞着一块抹布。
他伏在地上不停地向前蠕动,不一会儿便把抹布吐了出来。
“呸…魏迦陵,你恶心不恶心?!”李非白仰着头怒骂,“有本事你一刀杀了我,你不是会那什么花花刀法吗?来你弄死老子啊!”
说罢,他只觉得口腔中一股抹布的味儿。
“哕…”李非白侧头干呕。
魏迦陵斜卧在榻上懒洋洋地看着他。
“我不会杀你的。”他说话本就慢,现如今还顿了顿,“但你不老实,又会些功夫,我只能将你绑起来。你也不要再想逃走的事情…我脾气不好,虽不会杀你,可是并不能保证你这张脸还在不在…”
李非白闻言一惊。
他这幅相貌是爹娘给的,比命还宝贵。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他却一直不杀自己,这就说明魏迦陵对他的容忍度很高。
于是李非白疯狂在他的底线边缘试探。
“你绑了我也不杀,你是想用我来钓鱼?”李非白瞪着他道,“现在他们怕是都以为我死了,不会来救我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魏迦陵执起一只金铃铛,慢吞吞地道:“他们已经朝着这边来了。”
李非白瞳孔倏然一缩。
“你在肃王身边安了人?”他怒骂,“就会玩这些阴的,你可真是无耻!”
只可惜魏迦陵脸皮厚的很,无论他怎么骂,他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
“我看得起他,才安人。”他低声道,“像孙贺那等人,我连眼线都不放。”
李非白冷笑:“你安一百个人都跟我没关系,眼下将我绑这么紧,也不杀了我,不就是为了要将人引出来?老子现在就死,我看你有什么法子!”
说罢,他一头撞上马车车壁。
然而预想中的场面并没有见到——李非白以为魏迦陵会阻止他,然后他再趁机向这人提条件,诸如不能捆绑住自己,要自由活动一类。
没想到这人根本就是铁石做的心肠,对他的安危不管不顾,害得他一头嗑在马车上,整个脑袋又痛又懵,还有点恶心干呕。
魏迦陵看着他撞得头晕眼花,轻蔑地笑道:“知道你们柴家人的骨气,可惜在我这里这招行不通…你爱死就去死,等你一断气儿,我就将你的皮扒下来给萧潋送去…你猜那时候明月会不会来找我呢?”
李非白的头还在痛着,听到他这几句话后,更加难受了。
“你可真狠毒啊…你这样的人怎么还会有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魏迦陵眼皮都没抬,直接摇了摇铃铛。
他的手一放下,两个清秀的少年便钻进车里。
李非白看着他们将熏香换掉,又燃起另外一块来。
“自然不会有人死心塌地地跟着我。”魏迦陵淡淡地道,“想要别人服从,就要抓住他的软肋,然后强迫他就范。”
李非白啐了一口:“呸!你没听说过以德服人?”
魏迦陵的头缓缓地转向他,眼中满是嘲讽。
“若你能给出别人满意的筹码,为什么还要以德服人呢?”
这下李非白说不出话了。
魏迦陵有钱,有的是人想为他卖命。他也有的是人,想拿捏其他人亦不成问题。
“小王爷还是年轻。”他挥手命哑奴退了,眼中满是对少年人的不屑,“还不到二十罢?经历得少。”
李非白讨厌他这个样子,干脆不再看他。
“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待着,我自然不杀你。等公主来了,把你跟她换一下…”
李非白梗着脖子又骂:“哟!自我感觉良好?臭不要脸!谁稀罕你的不杀之恩?你现在就弄死我,弄不死我你就是我的好大儿!”
他这话一般人听了大概早就开骂了,然而魏迦陵依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怎么?傻了?”李非白冷哼。
魏迦陵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我劝你还是少说两句,你这几句话我听了心情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想笑。”
这下李非白真没办法了,他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素质还是很高的,有些脏话让他骂他也骂不出来。
这时,哑奴又进了来。
这次是四个哑奴,一人端了一个盅过来,闻起来香气四溢。
李非白被逮住后到现在滴水未进,闻到食物的香气后难耐地吞咽着口水。
哑奴将盅摆在魏迦陵面前,又从银质的盒子里取出餐具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