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事事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除夕这天。
心大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儿,睡一觉都会过去。
前几日闹得阖府上下沸沸扬扬的偷窥贼、以及再往前几日的兖国大长公主自立一事,都影响不了大家过年的热情。
算起来府上唯一的长辈就是钟伯了。
钟伯是跟着钟意而来,钟家的家业不小,可与堂堂肃王府想比仍是不够看。
钟意将明月当成娘,自然而然地将萧潋认作爹。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有妈尤其是有这种靠山妈的孩子是参天大树。
起初钟伯有些犹豫,但看明月人不坏,又拗不过钟意,便抱着孩子跟了来。
没想到这一抱,原是抱住了大腿。
钟伯的一生都献给了钟瑁,钟瑁死后,除了钟意,他也无牵无挂。如今钟意在肃王府过得快活,他也安心留了下来。
虽然这群年轻人整日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事,但和善的人做事,老天爷暗地里也会帮。活了一把年纪的钟伯看得透彻,由他们去。
作为府中唯一的长辈,钟伯受到了之前在钟家前所未有的待遇。
起先是李非白跟卢老头念了几天的书后,便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琢磨着大过年的要给大家画个全家福,硬是拉了所有沾亲带故以及平时关系不错的那几个人来。
对于这种集体活动,骨子里仍有些倨傲的萧潋一向十分抗拒。但他经不住明月的一句劝,不情不愿地抱着钟意坐到了正中间。
既要提防好大儿排泄,又要支棱起精神来,防着李非白将他画丑。
李非白架起画板来替他们作画。
魏秋水领教过他的画作,有些担忧地问:“小王爷你行不行啊?”
阳光下的李非白皮肤白皙粉嫩,界山水土好,他底子也好,模样是秀美的少年模样,可认真做事的时候眉头蹙起,薄唇紧抿,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青年男子的担当来。
穆穆吸了一下口水:“非白好漂亮啊。”
“男人不能用‘漂亮’,要用‘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这样的词汇。”萧让小声提醒了一下。
穆穆是个十分勤奋好学且聪明的姑娘,她收取了这个建议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将好话记在心里。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当家主母的感觉。”明月紧张地道,“这么一大家子人都好像是我生养的一样。”
萧潋轻轻拍了拍钟意的背,惹得钟意咬着手指笑了两声。
“你本就是肃王府的主母。”
如意站得腿脚有些发麻,小声问道:“好了没?”
李非白抬头看了她一眼,摆摆手道:“你的画好了,你可以先下去了。”
如意如获大赦,又颠儿颠儿得跑到李非白身边,想看看自己在他笔下是何种模样。
淡黄熟宣之上,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勉强可分辨得出是个“人”的生物或站或坐分成两排。
如意隐隐约约从脸最圆的那个生物上看出属于自己的轮廓来。
“这是…我?”她指着圆脸怪物道。
李非白得意一笑:“怎样?是不是很像?”
如意作为公主殿下的首席女官,自然是不能同公主殿下的堂兄置气。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对着萧让勾了勾手指:“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