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吾皇,父亲西北之行后染恙,病体面圣是为大不敬,所以未能亲自前来。”
魏濯缨眨了眨眼睛,按照魏迦陵意思说道。
孙贺早前便听说了过,这事在他心头一直是个疙瘩——萧潋有兵,魏迦陵有钱,俩人万一瞧对了眼,他的日子还真不好过。
在他的认知中,魏濯缨这样大的孩子还处在不知道屎能不能吃的年龄,不会有很多心眼儿——或者说他的子女们这么大的时候没有这份心眼。
可人一做帝王便会变得多疑,也只是半信了魏濯缨的话,
他眼下只认为萧潋的不轨之心堂堂正正,魏迦陵则是有贼心没贼胆没贼运,想搭上萧潋那根线以后图个方便,却不知为何被萧潋摆了一道,假意托病罢了。
嘿,不得不说这魏迦陵还挺贼,自己去过西北,回头再让儿子来朝拜他,这样一来两下里都不耽误。
他这么打量魏濯缨,魏濯缨也在打量他。
哪朝哪代直视天子不是重罪?不过一黄口小儿,又是富贵王公之后,竟比小皇帝还要棘手。
伪帝有多矮,就有多胖。他整个人像是嵌进了龙座,遮得扶手下的黄金铭文都看不见。兴许是为了与太清帝划清界限,他留了满腮的络腮胡,因太过茂密,甚至还分开系成了了三绺。朝服大袖滑落一些来,露出的一截粗壮胳膊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毛。
魏濯缨跟了魏迦陵一路,看谁都觉得丑。如今一见孙贺,只觉得是相当辣眼睛。
孙贺喘了两喘,又让他起身。因为自己对小皇帝下手后,朝中上下都知道他这位置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人越缺少什么便越想表现什么,他也是。
等魏濯缨起身后,便有少监引他想先去偏堂候着,而孙贺又摆了摆手,说不忙着让他走。
“这孩子漂亮,朕看了欢喜。”
他欢喜了,魏濯缨却不欢喜。
少监又引着他去了太子那边,搬了蒲团地垫来,请魏濯缨坐在太子下首。
魏濯缨恭敬行了个礼,又偏着头看太子。
这太子长得,虽然没有孙贺那样不堪,可也算不上好。
孙贺祖父曾是扬州米商,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巨贾不是权贵,没有功名在身,再多钱也没什么用。
只是过了这么多年,恰巧碰上了明月那不问朝政的爹继位。朝中私下开始买官鬻爵,孙贺便钻了个空档入了兵部。
矮子里拔高个,相较于同期,孙贺算是比较有城府的,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财力加持,熬了十几年,最终做了兵部尚书。
经过十几代后宫美人的基因改造,皇帝只会越来越英俊。仁懿帝年幼看不出来什么,太清帝却是个极好的例子。孙贺这代还没来得及改造,只能立了原配妻子生的嫡子做太子。
太子小眼塌鼻,土黄皮肤,相貌上显而易见只有两个字——平庸。
面对平庸的太子,魏濯缨也没有过多关注,反而看到文官中有个紫袍金鱼袋的青年极为秀雅,吸引了他的注意。
孙贺上朝也只是做做样子,以区别自己和太清帝大为不同,想让诸人安心。
魏濯缨一来,他觉得更舒坦了,屁股不肯挪窝,便多坐了会儿。
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废话后,便下令散朝。
拜了三拜后,左侧文官先行,武官紧随其后。
魏濯缨看傻了眼,即便是个小孩子也知道皇帝先下朝。今天闹出了什么幺蛾子,当皇帝的居然让臣子先走?
一旁的少监督促他:“世子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