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白同穆穆一道回了肃王府,他们在门口见到了百里潭和步凌虚师徒二人。
这些日子以来,李非白已经同步凌虚混得十分熟络——不怎么靠谱的人凑在一起的时候,往往都能变成彼此的狐朋狗友。
步凌虚大事上靠谱,小事上不怎么靠谱;李非白则是一直都不怎么靠谱。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马车上四角挂着的灯笼,依然打了声招呼:“要走?”
步凌虚摇了摇头,冲着百里潭努努嘴:“他要出去办事。”
百里潭模样小小,漂亮可爱,只除了那双眼睛有些无神。
李非白一直将他当做是个小孩,见那马车上并无人跟着,便问了两句:“你怎么放心小孩子一个人出门呢?”
“小孩子”嘴角一抽,随即道:“我向来是单枪匹马走天下。若不是为了装行李,马车也是用不着的。”
“吹吧你就。”李非白带着穆穆直接进了门。
周围没了人,步凌虚便同师父说话:“这次没来几日,你又要走。只希望你不是骗我,一走了之后还要我废好些功夫去寻你。”
“不会。”百里潭将身上的包袱甩进马车,“我不会离开萧潋。”
“为何?”步凌虚倚在门框上,一脸的怀疑——实在是百里潭从前为了哄他说了不少谎话,他已经不怎么肯信任他了。
百里潭望了望肃王府门前的这条道。
这条道铺的是石路,不似其它很多州郡一样是土路。旅人打马走过土路会扬起灰尘,让行人十分难受。石路不同,再怎样策马奔腾也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而这里不仅是肃王府门前,光州处处都有石路。
百里潭道:“我没有跟你讲过,其实一直在找一个人。我虽尝不出味道,却好吃,也是为了荣华富贵跟了那个人。只是人寿数不长,他活了不到三十年便去了。”
步凌虚不懂百里潭说这个同他离开有什么特殊关联,敷衍地道:“然后呢?”
车辕太高,百里潭个头矮。他费力地抬起一条腿,另一条腿却怎么也上不去。
步凌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将他抱上了车。
百里潭固定住身形后,继续道:“我看过了,确定找的那人就是他。以前年轻不懂事,不知道帮他分担政务,他又是个踏实务实的人,年纪轻轻咳了血,老婆孩子都没有便英年早逝。他死之后,我不是没有侍奉过其它君主,但人第一次跟谁便总会想着谁…你知道这感觉吗?”
步凌虚继续摇头:“虽然我不太懂,但是我觉得狗应该懂。”
百里潭扬起马鞭抽在他身前的地面上。
“忘了跟你说了。”他冷冷地道,“你的多出来的那双瞳子也是他的。”
说罢,他扬长而去。
步凌虚刚刚没听清百里潭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待琢磨过来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他想再追问的时候,无奈人已经驾着马车跑出去老远。
百里潭一路向着南城门而去。
光州的街道与萧条的元京太不一样了,街边遍地都是卖纸扎灯笼和其它玩意儿的。吃喝玩乐什么都不缺,非说缺什么,那大概就是一个合理的名头。
“来俩羊肉烤馕,要辣的。”他从兜里取出几枚铜钱,扔给摊边的小贩。
“来喽!”小贩熟练利索地包了俩羊肉烤馕进了油纸包,笑着递给他,“小客官小心着,刚出炉的有些烫。”
百里潭“嗯”了一声,接过烤馕后又道了声“多谢”。